第九章
卻說采薇回到房間，狐狸人模人樣的盤腿坐在床邊，似笑非笑的將采薇瞅著。“你幹什麼去了？”
采薇莫名其妙的看著狐狸：“我能幹什麼去，忽悠人唄。”
狐狸立馬精神的坐了起來：“你忽悠他們的那些話，他們相信了？”
“本來不信，可是岩玉那個臭小子幫了我一忙。”
狐狸眼珠兒轉了轉：“你是說那隊官兵？狐狸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岩玉那個小子就相中你了就抓著你不放呢？在密林也是，出來也還是！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啊，我怎麼感覺像是你對不起人家了呢？”
采薇滿臉呆滯的將狐狸望著：“你問我，我問誰去啊？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
狐狸躺在床上不斷的翻滾：“這一個多月來可把我給累慘了！沒吃到雞腿不說，還沒有個固定的睡覺位置。哎，我說丫頭，你那個包包裏到底裝了些什麼啊？”
“你沒偷看？”
“我是個有道德的狐狸，怎麼會偷看？”
采薇輕笑著：“成，看在你這麼守承諾的份兒上，咱們就一起打開看看！”她從床上將包裹打開，不大的包裹裏整整齊齊的疊著兩件衣服，打開衣服裏麵各色各樣值錢的物件兒都安安全全的放在裏麵。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玉佩，這是鬼王巫給我的木簪，這是舅父給我的金針，這是我親手繡的香囊。都是我的寶貝！”
狐狸滿眼放光的抱著一大堆的首飾玉器：“既然那些東西是你的首飾，那麼這些東西都歸我吧！”
采薇不滿的敲打著狐狸的腦袋：“想得美，這些都是我的戰利品！怎麼可以給你？”
“什麼戰利品啊？”
“你忘記了？惡狼山上的賊人偷偷攻打我密林，我在這些賊人身上搜刮的，當時你在睡覺，我就沒有叫醒你！”
狐狸衝著采薇呲牙咧嘴：“你學會吃獨食了啊，你！”
采薇笑著將木簪插在了頭發上：“好看嗎？”
“這木簪隻怕是鬼族人的信物，既然你這麼大膽敢帶下山來，幹嘛不戴著它招搖過市啊？”狐狸趴在床上拄著下巴，“還有你那玉佩，稍微懂點規矩的都該知道那是先帝之物，你幹嘛還帶出來？你生怕別人看不見嗎？”
采薇故意跟狐狸拗著來：“我偏偏就喜歡招搖過市了，我偏偏就喜歡這樣佩戴，你管得著我嗎？哼，我明天就把這些物件都掛在身上！”
狐狸冷哼一聲：“看你明天早上不戴的，看我不笑話死你！”
第二天一早，采薇一身簡潔藍色女俠裝束背著行囊，抱著狐狸就要出的門來，狐狸連忙拉住她。采薇奇怪的將狐狸看著：“怎麼了，你落了什麼東西了嗎？”
狐狸哼笑著說：“某些人不是說要將那些物件都佩戴出來嗎？怎麼臨到戴出來的時候，怎麼就不戴了呢？”
采薇白了狐狸一眼：“成，我戴，我戴還不行嗎？”
就這樣，采薇插著木簪，佩戴著玉佩就從客棧裏走了出去。醜打趣的將采薇瞅著：“三妹今兒怎麼想起打扮來了？”
“這木簪是長者所賜，玉佩是娘的遺物，總是擱在包裹裏若是遺失豈不可惜，便想著佩戴出來。”
豹粗著嗓子說：“要我說啊，三妹怕是從小節儉慣了的，這頭發上直插了根木簪怎麼能成？要我說啊，妹妹這般的花容玉貌，當配得上天上的月亮做頭飾才是最好。”
有人從斜刺裏撞到了采薇，采薇吃痛著踉蹌退了幾步，那人幹笑兩聲說句對不起便走遠了，狐狸小聲對采薇說：“你那玉佩被人給偷走了。”
采薇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你該為我鼓掌的。”
“隻怕你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吧？”
采薇趁著轉頭的功夫跟狐狸咬耳朵：“你也說，隻要是知道點行情的，都該知道那是先帝之物，就算是放在了密林裏，我也會不放心的很，早就想將它處理掉了，又知道不能賣掉，那就隻有一種辦法了。被偷了，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那你娘的遺願呢？”
采薇冷哼道：“那種男人有什麼好留戀的，既然他對我們娘倆無情，我便也不打算認他了。反正我現在生活的很充實，隻要等到命裏麵注定的那場大火，這一切就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了，不是嗎？”
狐狸輕聲笑罵著采薇：“都說我們狐狸狡猾，我倒覺得你們人類狡猾起來讓我們狐狸都比不上。”
豹悶聲叫到：“醜，我又餓了。”
醜看了看即將要到了城門口：“不是剛吃過飯了嗎？怎麼又餓了？大哥，咱們還是趕緊趁著早上的功夫，出城吧！”
“這城門又不會現在就關上，”豹摸著肚皮抱怨道，“咱們現在去吃點東西，我餓的都快走不動。妹子，你剛才也沒有吃飽吧？醜，妹子也餓了。咱們就去吃點什麼吧！”
醜被豹磨得沒了脾氣，便帶著豹跟采薇來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家酒館裏麵。豹粗聲粗氣的叫喚著：“店小二，店小二！來十斤上好牛肉，十斤白酒，再來幾樣小菜！妹子，你吃點什麼不？”
采薇苦笑的搖了搖頭，輕聲對醜說：“二哥，照大哥這種吃法，隻怕沒有幾個富豪供應的起吧？妹子倒是有點懷疑大哥這個胃是怎麼長成的了。”
醜笑著瞅著豹：“我第一次跟大哥吃飯，他也是這個吃法，當時險些沒把我給吃窮咯。”
“二哥放心，小妹這裏有從惡霸手裏騙來的銀子，貌似夠大哥吃上幾頓的了。”
豹憨厚的將醜與采薇瞧著：“醜，妹子，你們在聊些什麼呢？”
醜朗聲笑道：“大哥，以後你要是叫我們，便先叫妹子吧，別先叫我的了。”
“二哥，這是為何啊？”
醜瞧了瞧采薇：“若照大哥這個叫法，將你我二人的稱謂連在一起，豈不成了醜妹子了？大哥說說，妹子是哪裏醜了，怎麼可以被人叫做醜妹子呢？”
豹正待歡聲笑道，旁邊桌子上有人冷聲道：“她即便不醜，也是一個無鹽女，要我是她啊，我就持劍自刎以謝天下。”
醜凝神看了過去，旁邊那桌上有男有女，都穿著俠客的衣裳，但麵上卻自視清高的目空一切。說話的那人尖聲尖氣的，分明是女子聲音，卻不知道是那桌四男五女裏麵的誰。
豹剛想衝動的吼兩聲，醜獰笑著攔住豹：“大哥莫需要某些個瘋子的瘋言瘋語給激怒，某些女子不如咱們家的妹子好看，自然說話是酸溜溜的了。要我說啊，那些長得像豬八戒的人就不該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範圍之內，長得醜不是她的錯，但她要是出來嚇唬人，那可是她的過失了！”
采薇斜眼將那桌上倏然站立的女子瞧著，那女子顯然是沒有想到醜的嘴竟然這麼惡毒，心裏大受打擊，承受不住的惱羞成怒了起來。女子將長劍抽了出來，指向醜：“你是說誰？”
“誰拿劍指我，我便說的是誰。”
女子的同伴紛紛攔住女子：“幽，莫要衝動。”
醜嬉笑著靠在豹的身上：“原來你叫幽啊，怪不得了，這麼難聽的名字，也就隻能陪這麼個醜女子了。大哥，你若是喜歡，我便將她擄了來，給你當洗腳的丫頭！”
豹悶聲悶氣的說：“這等女子就算給我洗腳都不配，我要她作甚？”
那喚作幽的女子氣極，不顧及旁人，擎劍便刺了過來。豹粗胳膊粗手將那劍輕而易舉的用手裏的斧頭擋了開來，那女子聽不見身後自己的同伴的呼喊，執意要將眼前這三個人穿刺出幾個窟窿才肯罷休。
“大漢，你且讓開，讓我給這個臭小子一個教訓再跟你打！”
豹狂笑著：“哪有你說怎打便怎打的道理？你罵我妹子，打我兄弟，我豹怎能容得下你？看你是個女仔，我便用三分力氣跟你打！”
醜躲在一旁觀戰：“大哥，你這般惜玉憐香，隻怕旁人當你是怕了她呢。”
幽的一位男同伴冰冷著一張臉喝聲道：“這位朋友，比試武功便比試好了，為什麼還要激怒你的兄長，難不成你真的想看見兩敗俱傷的結果嗎？”
“笑話，”醜哼道，“我大哥神勇無敵，怎麼會打不過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會兩敗俱傷？我兄弟，兄妹三人自打出的江湖來，便從未吃過敗仗。就這麼一個長得歪瓜裂棗的丫頭怎麼可能會傷到我大哥？”
那冷男沉聲說：“幽師妹自是打不過你大哥，可是你應該不希望你大哥吃我一劍吧？”
醜細細打量了那冷男：“你是雪山派號稱一劍封喉的馬山？”
“正是在下。”
醜踱步走到那冷男馬山麵前：“你真的是馬山？可不要欺騙我哦！”
冷男抱著長劍冷聲道：“我自是馬山，有什麼好騙你的！”
醜輕笑著環視了一下馬山的同伴：“你們也都是雪山派的？”
那幽站在馬山的身後得意的說：“聽見是雪山派的名號，怕了吧？怕了就趕緊跟姑奶奶我說一百聲對不起！”
醜漸漸收斂起了笑容：“是雪山派的就好。大哥，咱們今天有仇報仇，不出這揚州城了！你就放手大殺好了！”
豹嗜血的舔了舔斧刃：“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雪山派的，你們最好洗幹淨了你們的脖子，受死吧！”
那馬山蹙著眉頭拔出重劍：“不知道我雪山派哪裏得罪了二位，還望二位告知一聲，好叫眾位師兄弟明白！”
醜將身上的行囊解下交給了采薇：“妹子，還望你要多多海涵才是，本來今天應該是送你出城的日子，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了雪山派的仇人。待會兒定是會有一場血戰，我與大哥還能否活著也不一定了，若我跟大哥死在這裏了，還望妹子能幫我們收屍。”
“大哥，二哥，你們到底與雪山派有何仇怨？”
醜獰聲笑道：“仇怨大了！雪山派掌門親手殺死我爹娘，隻為了我爹娘手裏的一本輕功功法，還狂妄自大的號稱自己是天下無敵，讓所有人都叫他武林至尊！大哥的師父也是死在雪山長老無情海杜魘的手裏！我二人結拜的時候便曾對著天地發誓，今生若是見到了雪山派的仇人，不管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酒館老板帶著幾名店小二小跑著站在一旁：“幾位大爺，你們都是江湖兒女，怎麼可以不按照規矩來，就這樣廝殺在一起呢？這樣好了，城門外不遠處便有一片小樹林，您幾位商量商量，去那裏成不？”
采薇見著氣氛越發的凝重透著血腥氣息，便攔在了眾人中間：“老板說的對，既然大家都有打這個架的心思，便一定都會血戰到底的，何不出去比試，免得一會兒官府便來緝拿，眾人也都比試的不盡興。”
醜想了想，看著對麵的九個雪山派仇人道：“妹子的主意不錯，既然如此，幾位可有想法跟再次出城比試？”
幽緊張的握住手裏的劍：“你若設計好了圈套，叫我們往裏鑽，可是如何是好？”
“我醜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自然是不會設計陷害與你們。若你們依舊不相信我們，可以自選地點！”
馬山看了看醜：“你既然與我們雪山派有仇，即便你為人再怎麼正派，隻怕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也不會顧忌什麼說話算不算數了。這樣好了，我知道揚州城內有一家武館，那裏地界寬敞，咱們大可以施展的開，打得盡興。怎樣？”
醜哼笑著：“你不信我，我偏就信你了！前方帶路就是！”
當雙方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腳步來到武館廣場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了。豹已經饑腸轆轆，忍不住大聲吼叫起來：“拿酒拿肉來！就算爺爺今天死在這裏，也要做個飽死鬼！”
武館館主吩咐手下端來一大桌子的菜，豹一個人便吃了五人份兒，直把館主看的心驚肉顫。醜見著館主心疼的樣子，便從口袋裏拿出一錠銀子來。“館主，這是我們兄妹三人的夥食飯錢，別覺得少，這已經是我兜裏麵最大的銀子了！”
館主歡天喜地的抱著銀子千恩萬謝之後，逃的遠遠的了。兩夥兒人吃飽喝足了，正準備開打，一個個卻又突然覺得渾身沒有力氣。醜指著馬山恨聲道：“你們下毒！”
馬山也錯愕的指著醜說：“我看是你們下毒才是！”
“你們別打了，”采薇站在廣場中間，“這也不是毒，是聞香十裏醉，是我撒在空氣裏的。不是雪山派，也不是二哥！”
豹癱在地上，粗聲問：“妹子，你怎麼給你哥哥都下毒了？趕緊給你哥哥解藥，我要殺死這幫小子！”
“大哥！”采薇滿臉不忍的將豹看著，“妹子覺得你們這樣做不對，這才給你們下藥！不是說妹子想幫誰，也不是想害誰的問題！”
醜嘶吼著：“我們給父母，師門報仇，有什麼不對？”
“你們給你們的家人報仇，這本身沒有什麼罪過，但是你們不該找錯了人。”采薇指了指馬山，“他雖然是雪山派的人，但是他有殺你們的親人嗎？殺你們親人的是他們的掌門與長老，你們本該學好武功前去跟自己應該報仇的對象用命去搏殺，怎麼可以遷怒他人呢？”
“你這妹子，好不通情達理！”醜仇恨的將采薇看著，“事情沒有出現在你的身上，你自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采薇搖搖頭：“原本我以為兩位哥哥是大英雄，是真豪傑，這才有心跟你們結拜，卻沒有想到你們竟是這樣心胸狹窄之人。他們何罪之有？隻是因為他們是雪山派的，你們便可以隨便絞殺了他們？那若是他們的親人尋仇找到與你們的子孫後代呢？冤冤相報何時才能了啊？妹子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仇殺，但是自己的親人也是被人尋了個理由便殺害了，難道我還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殺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的子孫後代嗎？隻是因為心中有恨，便不斷的殺伐，這樣的你們，跟之前殺害你們親人的禽獸有什麼區別？”
馬山朗聲笑道：“想不到我馬山在這繁華之地竟會遇到一位知己，看來此生並不妄來一場啊！姑娘，反正我馬山已經厭倦了這個世道，早有輕生之意，既然你的兩位哥哥沒有想放棄仇恨的意思，殺了我，放了我的師弟師妹們吧！用我的鮮血來洗滌他二人的仇恨。”
雪山派的人嘶聲叫喊著：“師兄！”
馬山轉頭對雪山派的人說：“眾位師弟師妹們，記住師兄今天的話，我馬山是自願死在這兩位兄台收下，我雪山門人不可對他們尋釁滋事，若我得知你們沒有聽從師兄我的命令，即便是做鬼，我也合不上雙眼的！”
采薇蹙著眉頭看著醜，醜冷哼一聲，仇恨的將馬山看著，采薇歎息了一聲，便對豹說。“大哥，你是最善良不過了的，難道你願意殺害無辜的旁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