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豹淚流滿麵的將馬山看著:“我師門上上下下十五口人,他們可曾惹到了雪山派?他們又是何罪之有?”

馬山抬眼將豹看著:“這位兄弟,你可是南嶽龍虎門的人?”

“你爺爺我便是龍虎門第三代掌門大弟子,斧豹!”

“既然你是龍虎門的人,我這兒有一句話你可想聽?”

“定是花言巧語!”

馬山輕搖了搖頭:“是當年龍虎門滅門真相!當年龍虎門掌門人刀龍是朝廷一直追捕的江洋大盜,因那刀龍為了一箱銀子殺害了我雪山弟子五名,朝廷跟雪山派便一直追尋著刀龍的下落,直到壬午年的七月十三,終於找到刀龍了。刀龍改頭換麵開山創派自稱為龍虎門,我雪山一直以正氣示人,自是不會輕易將這血債抹殺了,可又不想亂殺無辜,便想著將刀龍引出來,可誰知道刀龍鼓惑自己門人來阻擋我雪山長老杜魘,杜魘長老嗜血如命,平白無辜的殘殺了十數人,後醒悟之時為時已晚,便自盡在了龍虎門裏,這才命雪山弟子將其屍首帶回雪上安葬。”

醜氣極生笑:“還說不是花言巧語!”

馬山轉頭對著醜說:“想必你所說的輕功功法隻怕是江湖人稱的過草無痕吧。那麼你的爹娘便是江湖人稱正邪雙俠的劉大俠跟楊二娘吧?”

醜哼了一聲。那馬山繼續說:“看來兄台是知道自己爹娘犯下的罪孽的吧,你爹娘行事不按照規矩,所有事情全憑借著自己的喜好,如此便有了正邪雙俠這麼一個古怪的稱號。如果我說的不錯,兄台的雙親是在兄台十歲的時候,登上我雪山派的門,要來找我師父挑戰,更是立下了生死狀,這才斃命在雪山上的。難道不是嗎?”

“無論雪山絕情掌廖凡生是因為什麼殺了我的爹娘,我爹娘既然斃命在他手上,我便要他償命!”

雪山幾位弟子嚷嚷著:“都已經簽下了生死狀,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這樣狡辯,分明就是想殺我們雪山派的人,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跟他拚了!跟他拚了!”

采薇一個頭兩個大:“你們,你們別吵了成嗎?咱們有話好好說。”

“姑娘,你這樣苦口婆心的勸是沒有用的,何不如讓他們恢複了力氣,廝殺在一起,看看誰的武功高強,誰的劍法更好!”

采薇順著聲音看向聲音的來源:“老伯伯,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比試武功,這可是搏命廝殺哪,怎可當做兒戲!”

被采薇稱作老伯伯的老頭子蹲坐在房梁上:“即便是生死大事又如何?他們都是武林中人,不殺別人,那劍便會殺了他們自己!既然那個小子擔心會有恩怨相報的情況,便叫他們簽下生死狀!”

“老伯伯,隻怕這生死狀如今都不甚好使了。”采薇偷眼看著醜,“即便是心頭有恨,到了地下,也難以安心投胎。”

那老頭從房梁上蹦了下來站在采薇的麵前:“你與他們都是什麼關係啊?”

采薇指著醜說:“這是我昨天新認下的二哥,那個大個子也是我認得大哥。這邊是我今天早上剛認識的雪山派的。”

老頭點點頭,又搖搖頭:“本想勸你胳膊肘往裏拐,可是沒想到這兩夥人你都是剛認下的呀。既然這樣,你幹嘛這麼苦口婆心的勸啊?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了!雖說這邊這兩位是我的兩位哥哥,那邊卻是我兩位哥哥的仇人。可即便是仇人,也是有親人朋友的,那天要是有人因為這件事情來尋我兩位哥哥的仇,我又不會武功,幫不上什麼忙,兩位哥哥豈不是會吃大虧?”

老頭朗聲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挺會說話。我問你,你從客棧裏出來的時候,你分明知道自己丟了塊玉佩,幹嘛不去抓賊啊?”

采薇連忙裝作驚詫的樣子:“我的玉佩丟了嗎?我怎麼都沒有感覺到?”

“別演戲了,”老頭變戲法似的從采薇的衣袖裏將玉佩拿出,“這玉佩我要是想拿,那是誰都察覺不到的,可是我今天早上故意狠狠地撞了你,拿到玉佩的手法也裝作不經意的碰到了你,可是你隻是笑笑,沒有來追我。這叫我很是驚詫啊。後來我細細的琢磨著這塊玉佩,才發現你的一個重大秘密。要不要老夫此時此刻說出來啊?”

采薇震驚的將老頭望著:“你的到底想要幹什麼!”

老頭笑著背手站在了醜的麵前:“我說劉曄,你好端端的沒事叫什麼醜啊,這個名字真是配不上你麵具背後那張臉!我就不明白了,好好一張人皮麵具,瞧瞧把我的手藝給糟蹋成什麼鬼樣子了!我覺得你應該叫鬼,不是叫醜!”

醜忙撐起笑容:“伯父,您看您,又生氣不是?您老隨便打罵曄兒,曄兒都不會還手,隻是別氣壞了身子,您身子要是被侄兒給氣壞了,侄兒可是會把自己給剁成碎片的!”

老頭伸手指著醜的腦門:“我說你小子,還有斧豹,你們倆在家的時候是怎麼跟我保證的?怎麼趁著我出趟門的功夫,倆個小子逃出來不說,居然還敢找雪山派的麻煩!你們兩個賊小子翅膀還真是硬了啊!”

醜跟豹相互瞅瞅,一起衝著老頭傻氣的笑著不說話。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看我回去怎麼罰你們!”

馬山對著那老頭恭恭敬敬的道:“想必您老人家便是隱居多年的聞風百裏劉青雲吧?”

老頭仔細的打量著馬山:“不錯,想不到第四代的雪山門人一個個窩囊的跟個小雞仔似的,卻還有你這麼一個可造之材。行啦,今天這件事情到這裏就算了了,你們雪山不要再找他們兄弟二人的麻煩,斧豹、劉曄,你們也莫再尋事生非,要我知道哪個聽不懂我的話,我便揪下他們的腦袋泡酒喝!姑娘,這回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

采薇苦笑著搖搖頭:“聞香十裏醉沒有解藥,要想解除身上的禁錮,就必須要喝酒,而且還要喝的爛醉如泥才可以解掉藥性。”

老頭搔了搔腦袋:“這可真是個……丫頭,這種奇奇怪怪的藥是誰想出來的?”

“我舅父。”

老頭了然的點點頭:“那個落地便會擺弄藥丸的闕箭啊!還真是得他那種鬼腦袋才成!”

采薇愕然:“你認識我舅父?”

“我還知道你頭上的木簪的來曆呢。”

馬山輕聲道:“聞風百裏的稱號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意思,是說劉青雲老前輩對於江湖上的事莫有不知,莫有不曉得的!”

老頭怪笑著看著采薇:“你父親我也識得,這十幾年來,受你父親所托,一直在尋找著你母親,可愣是沒有找著。若不是你這次聰明反被聰明誤,隻怕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依舊找不到你這麼個會易容的女仔。成啦,丫頭去叫武館館主來,讓他端來二十壇上好女兒紅,老頭子我便陪著他們醉一場又如何?”

館主聞信帶來二十壇女兒紅孝敬老頭,老頭放聲大笑著:“今日你等一醉,醒來再不問前因後果,一切往事便如煙消雲散,不得再提,休得拚殺!若有違背,我老頭子,可不會原諒他!”

這場大醉在老頭一人獨喝十壇美酒的情況下將廣場上中毒的人都灌醉了,老頭見眾人都醉了,便抱著酒壇自己一個人喝,喝到月亮出來了,他依舊處在半醉半醒之間。

“老伯伯,天色這麼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老頭抱著酒壇不撒手:“丫頭,陪我聊聊。”

采薇隻好坐了下來:“老伯伯,你想要聊什麼?”

“嗯?聊什麼。就來說說你這木簪的來曆好了。”老頭看著月亮落下淚來,“你知道這根木簪是我親手給我女兒戴在頭上的嗎?”

采薇驚愕著從頭發上將木簪拿了起來:“我,我不知道是老伯伯所有,我,隻是別人給我的,我見樣式好看,就……”

老伯伯擺了擺手:“你別慌,我沒有什麼要怪罪你的意思。我看著你戴著這木簪,便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女兒。”

“老伯伯,你女兒怎麼了?”

“我女兒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朵花,三年前嫁給一位商賈人家做正室,卻不想那男子整日裏流連青樓,我女兒一氣之下便將男子殺了,逃亡遠方。”老伯伯看著月亮哭,“也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女兒怎麼樣了?”

采薇試圖描繪著鬼王巫的樣子,老頭驚喜的看著采薇:“你認識我女兒?”

“認識,”采薇艱難的將老頭看著,“她如今做了鬼族之王,這木簪也變成了鬼族的信物。”

老頭高興的淚流滿麵,滿是老繭的雙手一遍遍的撫摸著木簪:“隻要她活著,活著就好。”

采薇不知道鬼王巫在給她這隻木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也許是想遺忘掉以前被人刻意簡略掉的悲慘人生,亦或是知道她的性子耐不住寂寞,定會逃出來,戴上木簪,然後被她無所不能的父親發現。

不過,不管是出於哪種目的,能帶給這個孤獨寂寞的老頭一點安慰,總是好的。

老頭在月光下將采薇瞧著:“丫頭,我該怎麼謝你?”

采薇怔了怔,旋即連忙擺手推辭:“老伯伯,鬼王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戴著木簪也是我無心之為,老伯伯莫談謝了吧。”

“要地,要地!”老頭伸手抓住采薇的手腕,“不僅僅是為了你帶來我女兒的消息,還為了你是換芍的女兒!”

“你認識我娘?”

老頭的目光漸漸深邃了起來:“你娘本是京都第一美女,隻因你姥爺,沒人敢上門提親,這一來二去的,便將你娘耽擱了。老頭子曾經有幸跟你娘有一麵之緣,所談甚歡,但是她哥哥,就是你舅父,不太喜歡你娘跟一個糟老頭子結為莫逆之交,後來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丫頭,你為什麼不在你娘身邊,怎麼跑出來了?”

采薇悲傷的說:“我娘死了,已經有小半年了。”

老頭沉痛的歎息了一聲:“想不到啊,斯人已逝。丫頭,既然你未過喪孝之期,為何不穿孝服啊?”

“老伯伯,不是丫頭不想穿,一是不穿孝服是娘的意思,娘說她還活著,隻是我見不到她了而已。後來我為了生計走到了豫州城,每一天過得都是心驚膽戰的日子,不是殺我就是要抓我,丫頭扮過乞丐,又被人販子給賣了,等到丫頭想著娘親的時候,都是每夜夢裏,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便又該想想,哪裏才是我的安全之所。”

那老頭大口喝著酒:“想不到丫頭你竟然會有這等悲慘的經曆,倒是老頭子錯怪你了。丫頭,看在我是你父親跟你娘的舊熟人,老頭子有一個不情之請,老頭子說出來,丫頭要是不願意,莫生氣!”

“老伯伯你說。”

“老頭子膝下本來是有一女,可是如今她恨我入骨,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了,如今老頭子老了,想要子孫繞膝也是不可能了。今日見著你,便就好像見著了換芍丫頭似的,你若不嫌棄老頭子醃臢,你便認了我做幹爹,咱父女倆別回你爹哪兒了,咱們浪跡天涯,豈不是痛痛快快的?”

采薇笑看著豪爽的老頭:“老伯伯,你就不怕我那沒見過麵的父親找你來?”

“嗨,我劉青雲想走,誰攔得住?丫頭,你隻管說願意,還是不願意吧!”

采薇起身跪在老頭麵前:“老伯伯是義海雲天的好漢,真英雄,采薇有這樣的幹爹,是采薇高攀了,若幹爹不嫌棄,采薇願一輩子侍奉幹爹身邊!”

老頭劉青雲對天大笑:“好!好啊!我聞風百裏劉青雲終於又有女兒了,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哈哈!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別凍壞了我的女兒啊!快起來。”

就著明月暢飲,劉青雲爽朗的笑聲穿透著雲層,直往九霄而去,逍遙無比。

大醉一場的眾人是在第二天晌午時分醒來的,雪山派整裝待發,已然準備離開了。采薇也隨劉青雲收拾好了,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被雪山派的馬山給叫住了。

“劉前輩,兩位兄台,”馬山拱手,“能否讓馬山跟姑娘說幾句話?”

擋在馬山麵前的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上前動手,剛舉起的拳頭就被劉青雲給捏住了。劉青雲笑著看了看馬山:“女兒,去吧,道個別也好,興許咱們以後還能見著他們呢!”

采薇繞開了擋在前麵的豹:“不知道馬大俠要跟我說些什麼?”

“多謝昨日姑娘出手相助,否則昨天就算是比武點到為止,都隻怕會有傷亡,到時候仇恨加深,便不好化解了。”

采薇輕笑著:“這句話你應該跟我幹爹說,真正幫助你們的是我幹爹,也不是我。”

馬山愣了下:“原來姑娘已經認劉前輩為幹爹了,可喜可賀。在下代表雪山派也沒什麼賀禮好送,隻有千年寒鐵所造的匕首一把奉上,算是給姑娘的謝禮以及賀禮了。”

醜冷笑著接過匕首:“你們雪山派真是好笑,謝禮是謝禮,賀禮是賀禮,你們省下一份禮品的銀子,是能省出一座金山銀山是怎麼地?真是寒酸哪!還有,馬山,我勸你以後出山的時候,莫帶這些師兄弟了,一個個跟木樁子似的,一點表情沒有。冷不丁的看上去,還以為是木頭人呢!怪不得你們雪山派如今在江湖上都成了眾人的笑柄了啊!”

雪山派眾人拔刀相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馬山攔住眾人中間:“大家少說一句。馬山知道劉曄兄台心中難釋仇恨,在下也知道兄台的心情,但是雪山派開山立宗至今,還未曾有人公開挑釁我雪山派,雪山派也是不許他人來汙蔑誹謗的!作為雪山派的第四代弟子,在下願意跟劉兄切磋武藝,即便葬身於此,心中也無怨無悔!”

豹冷哼了一聲:“俺雖然笨,但你說的話,俺是頭一回聽明白了!想打就打,囉裏囉嗦的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們兄弟何不曾怕過任何人!你雪山派名氣是夠大,卻都隻是一些草包而已!”

氣氛瞬間凝滯,火藥味四濺,戰爭一觸即發。

有人高聲道:“我當俠士都該是精忠報國,為我日月之國出一份力的!誰曾想到,這蒲翼王朝還未曾打來,你等便已經自相殘殺,拚個你死我活!我看啊,爾等隻怕死在這裏,都會受我日月之國國民的唾棄!”

眾人凝神屏氣看去,隻見那人身穿一件寒酸的學者服,本該是月白色的衣衫由於洗滌的次數過多,以至於有些地方白的不是很自然。很顯然,這人是個書生,一個很窮的書生。

雪山派幽狂傲的說:“你這等窮酸書生,知道死字怎麼寫嗎?見著我們在這裏打架,還不趕快走開!”

那書生背手睨視眾人:“就你等這種劍法,就算是我原地不動,隻怕你也砍殺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