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呢?信了嗎?
安逸低著頭,慢慢把那張因為用力而揉皺成一團的粉紅色紙幣塞回到男生的手裏。
她收起掃把,轉身朝樓上的教室走去。
她回過頭來,望望向夕陽下陌生男孩的臉,她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這樣。
安逸轉身朝樓梯上加快腳步跑去,身後傳來男生低低的聲音,“我給你錢其實也不是......”。
安逸沒等他說完,回過頭,抬起腳把旁邊的垃圾桶朝他踢過去。
塑料的垃圾筒從樓梯上滾下去,無數的廢紙和塑料袋飛出來撒滿了整個樓梯。男生朝旁邊側了一側,避開了朝自己砸下來的垃圾桶。
他抬起頭,樓道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光線從樓梯上走廊的窗戶裏洶湧而進。
他站了一會兒,然後彎下腰去,把一張一張的廢紙重新揀起來,然後把垃圾筒扶好,把廢紙重新放回去。
如果隻是叫自己倒一倒水,滿足一下他支使自己的願望,安逸覺得其實也是無所謂的。而現在
閉著眼睛也可以想像得出李曉靜在別班同學麵前美好而又動人的麵容,以好朋友的身份,把自己在別人麵前塗抹得一片漆黑。
“她很可憐的”“她這樣也是因為某些不方便說的原因吧,也許是家裏的困難呢——”“她肯定自己也不原意這樣啊——”
在一群有著各種含義笑容的男生中間,把她的悲天憫人,刻畫得楚楚動人。
教室裏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人都回家去了。
之前在打掃樓道的時候,最後離開的勞動委員把鑰匙交給安逸叫她鎖門。
教室彌漫著一股被打掃後的類似漂白粉的味道,在濃烈的夕陽餘暉裏,顯得一絲絲的清。
安逸快步走到講台上,“嘩——”地用力拉開講台的抽屜,拿出裏麵的那瓶膠水,然後擰開瓶蓋,走到唐小米的座位上,朝桌麵用力地甩下去。
然後把粉筆盒裏那些寫剩下的短短的筆頭以及白色的粉末,倒進膠水裏,揉成黏糊糊的一片。
安逸發泄完了之後,回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才發現找不到自己的書包。
空蕩蕩的抽屜張著口,像一張嘲笑的臉。
安逸低下頭小聲的哭了,抬起袖子去擦眼淚,才發現袖子上都是灰。
學校後麵的倉庫很少有人來。
荒草瘋長一片。即使在冬天依然沒有任何枯萎倒伏的跡象。柔軟的,堅硬的,帶刺的.結滿毛茸茸球狀花朵的各種雜草,鋪開來,滿滿地占據著倉庫牆外的這一快空地。
安逸沿路一路找過來,操場,體育場,籃球場,食堂後麵的水槽。
但什麼都沒找到。
書包裏沒有任何之前的東西,不會憑空消失。
安逸站在荒草裏,捏緊了拳頭。
——其實那個時候,真的隻感覺得到瞬間滑過耳朵鼻子的水流,以及那種刺鼻的惡臭瞬間就把自己吞沒了。甚至來不及感覺到寒冷。
——其實那個時候,我聽到曾水的喊聲,我以為是你。
——其實那個時候,我有一瞬間那麼想過,如果就這樣死了,其實也很好。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被自己的情感所打敗,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始終在你身上,隻是因為外界以及內心的種種因素,使我編織著一個個謊言,來欺騙,和緩一點就是安慰自己血淋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