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康三十六年,夏。
泰昌縣,袁宅的後花園裏。
正是烈陽高照的正午時分,大多數的人都在歇著午覺。
袁家的四姑娘袁瀅雪,被三姑娘袁喜蓮和她的丫頭紫衣一起按在地上。
袁瀅雪紅著眼圈,抓著手裏的一朵珠花,死死攥在手心裏:“這不是我的東西,我還要還給那個人的,我不能給你。”
袁喜蓮氣的雙眼圓瞪,將袁瀅雪的頭發都已經撕扯的不成樣子,她狠狠地罵著:“呸,你這個小賤人,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你的東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天生的一副賤命,你也配用這樣好的東西,快點,把它給我!”
“不行。”袁瀅雪痛的哭起來,頭發都被扯斷了許多,頭皮火辣辣的疼。
一旁紫衣在幫著袁喜蓮扣袁瀅雪的手指頭,嘴上還勸著:“四姑娘,你平日裏可沒有這樣小氣,三姑娘說什麼,你就給什麼,今天怎麼這麼不懂事了。您快鬆開吧。”
袁瀅雪隻是哭著搖頭,猛地使出渾身力氣,將袁喜蓮推翻,就往一旁跑去。
她知道袁喜蓮為什麼非要搶這多珠花,因為這是秦文之給她的東西,袁喜蓮要拿這朵珠花大做文章。
袁喜蓮,她早就想要嫁給秦文之了。
可惜秦家,根本看不上袁家的門第,何況小姑姑的袁春芳還一心想嫁秦家的大少爺秦允之,一家女不嫁一家門,何況是姑侄兩個去嫁親兄弟。
袁喜蓮自然是急了,也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她的手上有秦文之送的這朵珠花,她就來搶了。
袁喜蓮看到袁瀅雪跑了,怨毒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她的背影,似是毒蛇一般。
下賤胚子,三少爺竟然看上這個賤人,也看不上她?
看著袁瀅雪跑過去的地方,一側就是深不見底的湖水。
袁喜蓮猛一把推開扶著她的紫衣,向袁瀅雪衝了過去。
袁瀅雪剛才一直給袁喜蓮主仆兩個按著打,身上早沒了氣力,並不能跑遠。
袁喜蓮追了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推:“你去死吧,賤人。”
袁瀅雪身發出一聲驚叫,就倒進了池水裏,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救命啊,救命——”袁瀅雪拚命在水裏撲騰起來。
袁瀅雪在水裏頭掙紮求生,按上的袁喜蓮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一愣,到慢慢變得陰狠而興奮起來,她嘀咕著:“死吧,你快點死吧,反正你在這個家裏也一點都不受待見,你死了,我們大家心裏才能痛快。”
家裏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知道,家裏人本來都可以去京城投奔二叔,在天子腳下的盛京城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就是因為有袁瀅雪在,他們一大家子的人,才不能去。
因為,袁瀅雪是二叔袁有仁死了的原配張氏生的嫡長女,但是,二叔如今官至正三品刑部侍郎,娶的薛閣老的女兒,生的長女袁惜嫻,才是袁府的嫡長女。
所以袁瀅雪,她就不該存在。
她早就該隨著她死了的娘,一起死了的。
真是礙眼。
紫衣在一旁已經嚇得腿軟了,看著氣力不足,沉入水裏的袁瀅雪,恐懼的話都說不全:“姑、姑娘,怎麼辦?”
袁喜蓮哼了一聲,笑了:“我們走。”
紫衣一愣,看著袁喜蓮已經瀟灑的轉身離開,她急忙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根本不敢回頭再看一眼那湖水。
她看著自己姑娘意滿誌得的樣子,頓時遍體生寒,雖然知道自己服侍的三姑娘自私惡毒,心腸忒壞,可是,萬萬想不到竟然能惡毒到這樣的程度,她殺人了啊,可是她還能笑出來。
兩人急匆匆的跑了,卻沒發現涼亭的另一頭,劃出來一個小船。
這是袁府裏負責打掃水麵落葉雜物的船娘,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了看,見到袁喜蓮主仆兩個跑遠了。
她不忍的眼神看了看冒出水花的地方,想了想,大約還是覺得自己做不到見死不救。
她張嘴叫喊了起來:“快來人哪,有人落水了,快來救命啊。”
一時間,袁府後花園裏吵雜了起來。
等許多人聞聲聚集過來的時候,那個船娘已經將水裏的袁瀅雪拖上岸來。
“天啊,這不是四姑娘嗎?”
“就是啊,大熱天的她不睡覺,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玩?”
“她怎麼不動,該不是死了吧。”
眾人隻是圍觀,無一人伸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