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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火車是慢車,行程有十幾個小時,他們買了臥鋪票,火車咣當咣當的讓人睡不著。豐子言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車窗外晨曦初露,其他的人還在輕微地打鼾。她將窗簾拉開一條縫,就著晨光讀日記,她跳過了程菲菲熱戀時的記錄,以及那些讓人耳熱心跳的文字。

2004年2月17日

今天也是決定命運的一天,不過決定我的命運的不是我自己,是秦,他說愛我卻不能給我歸宿,於是他要安排我的歸宿,他讓我結婚,目標他已經為我選定了。

我對婚姻有過千奇百怪的設想,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我跟他哭跟他鬧,沒有用,毫無疑義,不能不接受他的安排。他跟我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發誓說要永遠愛我,愛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正是因為愛,他要為我著想,不能讓我永遠這麼飄著,得安定下來。他選的人是縣教育局的一個中層幹部,名叫汪成,雖然其貌不揚,也還老實忠厚,大學畢業,經曆單純,未婚。他說一步步來,結婚後先解決汪成的副局長職位,再考慮我的職務。他說的也有道理,如果過快提拔我會引起猜測,說我當局長夫人也許更合適,不用煩神,坐享其成。

我想了三天三夜,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我們相愛卻不能結合,他的位置決定了他不能輕舉妄動,他要仕途要名望,不能為了愛拋棄一切。同樣的,我問自己,如果他不是縣裏一把手,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半老頭子,我會愛上他嗎?一點不虛偽地說,不會,我不會,我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所以,隻能這樣,婚姻是我們的障眼法,是我們的保護色。

2004年3月4日

他送了一張銀行卡給我,十萬塊,讓我辦一場隆重的婚禮。我把銀行卡握在手心,思緒紛亂,他這是想風風光光把我嫁出去了,隱隱我感覺到,我是他的一種負擔,如果成了負擔,還會有愛嗎?我們的愛會變質嗎?我不敢往下想。

我隻是笑著接受了,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慌忙去擦,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因為一會兒他有一個重要會議。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樣,哪怕前一分鍾在床上,後一分鍾他能到會場上,儀表堂堂,正襟危坐,慷慨陳詞。

多少次,他在台上口若懸河,台下人十分虔誠地做會議記錄,我坐在人群中,想的卻是他在床上的情景,這種時空錯位,讓人不知身在何處。我常常止不住望著天花板微笑。隻有在這個時候,我能夠居高臨下地看他,這個裝在套子裏的人,哈哈!

2004年5月1日

選擇五一節結婚,是懶人的思想。哪怕再過五十年,你都會記得五一這個日子,而不會因為記不清結婚紀念日而吵架。原本婚禮是隆重非凡的,可以說近兩年來還沒有這麼大規模高檔次的婚禮。婚姻已經不如意了,婚禮再不補救一下,太虧了自己。汪成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男人,在典禮上縮手縮腳,還屢屢犯錯,真把我的臉給丟盡了,我強忍著才勉強把婚禮支撐過去了。偏偏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新婚之夜新郎撇下新娘,躺在床上呼呼沉睡,這就是我的婚姻。

我打電話給秦,要見他。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讓我兩分鍾後到街口等他。我三下五除二洗掉臉上的脂粉,換下禮服,套上一件碎花棉裙,飛一似的趕到街口,他的車停在那兒,我躍身上車,車開到郊外的一棟樓房的院子裏,他打開門,拉著我跑上樓,把我拋到床上,他粗野地親著我。在一座陌生的樓房裏,我與一個不是新郎的男人度過了新婚之夜。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它就是發生我的身上,這讓我發現了自己究竟有多麼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