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不見了,這個消息直到第二天晚上,傳遍了小小的村落,桑小暖還來不及去一探究竟,陳氏又一次找上了門。
這一次倒是一點兒也不拖遝,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要一百兩銀子,也十分道義地講——拿了銀子就走人,片刻也不多留。
可莫說現在家裏沒有銀錢,就算是有,她桑小暖憑什麼任由著陳氏這麼欺負,說要就給?
陳氏破口大罵:“沒心肝兒的小雜種,虧得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長大,現在自個兒謀了個好出路,便要對家裏的老人家不管不顧了?你可知道你爹病了以後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陳氏這一次來勢洶洶,說的話也都占理,句句紮在人心上,倒不像是空穴來風特意壓榨桑小暖錢財的,反而確實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來討要一個說法。
桑小暖沒有被她的三言兩語打動,靜靜地在家裏整理著藥材,往外看了一眼,陳氏比起之前確實消瘦得不成樣子,身上的衣裳也是破舊不堪,有了她之間的“風範”。
陳氏賴在門上不走,言語裏隱約已有了哭腔,她說:“我自從嫁進你們桑家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裏裏外外幫著操持家務,又幫你爹延續桑家的香火,這麼多年來恪守婦道,自問沒有一丁點兒對不起你們桑家的地方,如今還要被你時計搶走了房子,現在無房無地,你讓我們娘三和西北風去嗎?”
眾人議論紛紛,有不少人都被她的這番說辭打動了,甚是打抱不平,全然已經忘卻了之前鄰裏之間相處的不愉快。
是啊,人都已經走了,以後和他們在沒有任何的關聯,也不會再搬回來和他們爭搶土地資源,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好人人人都願意做,何況還是這不費力就動動嘴皮子就能做的好人。
可是是非黑白大家心裏都應該有一杆秤,不能因為誰過的可憐,或者三言兩語說的可憐就把這杆平穩的秤弄得傾斜了,畢竟因緣果報,一環扣一環,沒有無由來的事情。
就像當初如果不是陳氏挑撥桑小暖和榮五郎的關係,桑小暖怎麼會想要和她撇清關係;如果不是她厚顏無恥的有大房子不住,有田地不耕跑來占榮五郎的便宜,又怎麼會讓桑小暖有機可趁拿回屬於自己娘親的東西呢?
說到底都是人心不足惹的禍,倘若今天她真的受了一時的意氣,為了在眾人街坊鄰裏麵前充當一會好人,把錢給了陳氏,就等於正了這人多勢眾,眾口鑠金顛倒黑白的歪風!
桑小暖鎮定地走了出來,將周圍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都掃了一眼,除了平日裏自己家就經常吵吵鬧鬧,毫不省心也喜歡看人家落魄熱鬧的刺頭,其餘的人,不論是男是女,為老為少,大都受過桑小暖和榮五郎的恩惠,四目相對間不由得心虛了一陣,眼神飄忽不敢和她對視。
桑小暖心中有數,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平日裏的街坊鄰居中誰是人誰是鬼,這下便可一一看得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