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桑小暖大聲呼救,她不是個旱鴨子,但是這池水的深度遠不像在表麵看到的那麼淺,雙腳下幽冷如井水,水波有去無回,不知水深幾許,她努力地往上遊,身體卻像被誰給扯住了,不住地被地心引力一樣的東西拉著往下沉。
“救命!”
桑小暖又呼救了一聲,廉懌已經按不住自己的刀,下一秒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國師的脖子上,國師卻縱身一躍,跳入了池水中將桑小暖帶了出來,迅速往她嘴裏塞了個漆黑的藥丸,便順手交給了一邊的廉懌,輕聲道:“無事。”
“國師不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奚溯遊陰冷的說道,臉上威嚴的神色更甚平時。
國師退後幾步,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有罪。”他接著說道,“殿下帶來的姑娘本來命不久矣,現如今隻需清醒過來,便能安享一生。”
不知怎麼的,奚溯遊聽到這樣的話,心中的不安好像慢慢安靜了,但餘怒還在,方才那一下,南宮明顯是放肆地過頭了,桑小暖到底是肉體凡胎,血肉之軀,要是一個不留心,多灌了幾口水,一命嗚呼還不是一會兒的事情?
“若是他醒不過來呢?國師的項上人頭不知道還能風光多久。”奚溯遊譏諷道。
國師聽了並不生氣,一身水漬,頭發都濕了貼在衣服上,寒風裏抖也沒抖一下,看向奚溯遊的眼睛,意味深長道:“微臣貴的是一副魂魄,而非一具皮囊——人生大夢一場,醒了方是醒了,你以為的夢在別人看來又何嚐不是醒了呢?肉眼所見,不必當真。”
“王爺病中請多休息,臣還需梳洗,便不多留您了。”國師恭敬地行了個拱手禮,送客。
桑小暖昏迷了三日,奚溯遊便整整思量了三日,今天是他病假結束的第一天,不到卯時便被小廝叫了起來。
“她還沒有醒過來?”奚溯遊一邊淨手一邊問道,小廝低著頭怯怯道,“姑娘未醒。”
一連三天,每日清晨起床都是問的這句話,前幾日還會發一發脾氣鬧得丫鬟小廝們不得安生,現在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揮了手讓他離開。
小廝如獲大赦一般,剛剛走到門口便慌忙走了,叫其他的人過來更衣。
之所以會心緒大變,原因在於方才他做的一個夢,夢裏總覺得自己是醒著的,會痛、會怕、會難過,就像真的活在夢中一樣,但是直到醒來,才發現方才的一切再真實,也不過是他的黃粱一夢罷了。
“桑大夫,你現在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已經醒了?”奚溯遊莫名其妙地問了自己一個根本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敬神佛的奚溯遊,這些日子裏思索了國師的話,總覺得他的話雖然荒謬,卻也是不合理中的最合理,否則為什麼明明已經無礙了,人還是一直醒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