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桑小暖便收拾好了隨身的東西等著奚溯遊派的人過來,說起來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最為要緊的東西便隻有昨夜才寫好的一張藥方。
“明懷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到哪裏去了,大概擔心的很吧。”桑小暖握緊了手上的信封,倚在臨昭王府雕花的門上,遙遙地看著遠方的月亮,仲春時節,空氣裏彌漫著野草出土的新鮮香氣,和自家後院裏種著的一片藥田的味道很是相似。
她閉上眼睛,便仿佛已經置身於家鄉,心裏有一塊地方難受的緊,像被一直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攥緊了一般,捏的她良心發酸,遲來的愧疚感,對小包子的、小順子的和榮五郎的,一下子都從心口湧上鼻腔,不知不覺,竟然讓她掉下淚來。
……原來梭鄉也是我的家鄉嗎?那護我懵懂平安的人便也是你吧,最後一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有的情感像塵埃落在土地上一般,在她稚子一樣的心上落定。
一想到明天便能走上返程的路,桑小暖便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心中由苦變甜,回想著往日種種,榮五郎帶笑的樣子好像就在眼前,他明亮的桃花眼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星光萬千,皆是溫柔。
月之中天,她等的人才到來,為保事情的妥帖,奚溯遊專門派了廉懌過來送信,桑小暖瞧見他健步如飛,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身玄衣,也不知道洗沒洗。
不止是他,桑小暖感覺臨昭王闔府上下的顏色,竟好像都是這般低沉灰暗的調調,活氣朝氣全無。
廉懌禮貌地向桑小暖問候了一聲後拿出手裏的錦囊遞給了桑小暖,道:“告辭!”
他才剛來這就要走,弄得桑小暖有一點迷糊,立刻叫住了他,問道:“難道你們王爺沒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廉懌回想了一下臨走時奚溯遊的交代,誠實的回答道:“並無。”
“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嗎?”廉懌禮貌地問道。
桑小暖又問:“就連出發的時間都沒有說嗎?”
廉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隻知道宮中傳來消息,明日中午太後會宣王爺進宮,那麼應該是中午之前便要送她離開,也不知道信中有沒有說明,他體貼的為桑小暖估計了一個時間區間,道:“午時前。”
她點點頭,拿出了袖子裏的東西,對廉懌說道:“我在來京城的路上,答應了一個病人的請求,你強行將我擄來使我失信於人……如今我就要回鄉了,希望你能幫我告訴王爺,替我完成這個心願,地址和藥方都在信裏,拜托!”
廉懌想到自己將人強行擄來時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的表情。
臨昭王府離京城相隔有一段距離,如果說那個病人就在桑小暖那日行醫的地方,離這裏的路程並不算太遠,此時派人去救治,倒是於大計無礙。
他收下信封,保證道:“姑娘的心願,在下一定盡力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