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發現最近師爺很會說話,幾乎不會再用那些剛正不阿的話語來刺激他的神經了。
本來就應該這樣嘛,都是混跡在官場上的人,誰能比誰正直多少呢?
師爺以前算是個官場上的小年輕,什麼都不懂,一味的隻想為國效力精忠報國。但是現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他就明白了,一個人要是真的是個明白人,最好就隻明白在自己的肚子裏,誰都不要告訴!
混跡官場十餘年,現在他才體會到為什麼世人都說難得糊塗!
衙役手裏都拿著木棍搗地,眾口一詞的“威武”聲過後,公堂下麵的原告與被告便都跪在了地上。
桑小暖不記得她上一次跪在這裏是因為什麼事情了,隻記得自己被打了個半死,後來被管梓玉救了。
時間久遠了,要讓她重新想起來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這兩次跪在這裏的原因大不相同,奇怪的是,不管你是害了人還是被別人害了,一律都要跪在這裏接受審判。
桑小暖覺得這真是古代法律最壓抑人性的地方,認罪之前先打壓一個人的人格,然後臣服於堂上之人的威嚴。古代的“法官”有這麼大的權力難怪會貪汙成風!
她跪在地上怎麼都不舒服,不免喜歡東張西望的,不料卻正好和縣令看過來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桑小暖一驚,縣令竟然在對她笑!?
榮五郎已經說完了自己的陳詞,剩下的便要看縣令怎麼裁決了。
堂下麵跪著的人一共有五個,除去桑老爹,就有桑小暖夫妻、陳氏和她的一雙兒女在地上跪著,桑老爹年邁又虛弱不堪,縣令便隻讓他在一邊坐著。
“陳氏,你說榮五郎夫婦將田地賣給了別的農戶,可是人家簽的隻是兩張租賃合同!說你誣告,你可認罪?!”縣令十分威武的揚了揚手上的租賃合同。
桑小暖認得那些合同,合同一式兩份,各有所執,此時一式兩份都在縣太爺的手裏握著,可見榮五郎早就把別人手裏麵的合同也要回來了。
她心裏一沉,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錯在哪裏了,榮五郎又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田契是她的家事,但是榮五郎卻一直幫她放在心上,從來沒有抱怨過她什麼,更加沒有嫌棄她麻煩,可是桑小暖呢?完全把榮五郎當成了外人,不得不承認的是,榮家人、桑家人,她一直是分的很清楚的。
他的計劃裏有她,但是她的計劃裏從來都是把他排除在外的。
縣太爺的驚堂木一敲,地麵都震動了一下,陳氏的身體抖的像篩子一樣。
桑小暖不記得上次是誰害的她被打板子了,但是陳氏還記得最後在這裏被摁著打板子的滋味,一聽到縣令的問話,身後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大人,民婦沒想告他們啊!是他們逼著我來的!這怎麼能算是誣告呢?何況我是他們的母親啊。”陳氏跪在地上的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踉蹌著往前爬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