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一語驚人
羽婷回來了,當媽的梅瑩別提多高興了。她給羽婷做了可口的肉絲熱湯麵窩雞蛋,還不辭辛苦炮了好幾個超市買來了女兒愛吃的蒜腸。
羽婷坐在桌子前香甜地吃著,母親陪在旁邊看著女兒樂。
羽婷覺得奇怪,就問:“媽媽,您樂什麼呀?”
梅瑩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反而問她:“沒什麼事吧?”
“沒有。”羽婷往嘴裏挑著麵條說,“那個吳警官,還一個勁兒給我道歉呢。”
“我是說在婆家,沒什麼事吧?”
“嗯。全家人對我都很好。”
“奶奶不是不喜歡你嗎?”
“那是過去,現在可喜歡我呢。”羽婷吃完了麵,把碗一推,牛氣地說“我是誰呀?大名鼎鼎的梅瑩女士的女兒李羽婷。蜜月回來沒幾天,三下五除二,全都解決了。”
“姐姐就會吹牛。”羽生撇著嘴說。“媽媽可是成天擔心你呢。”
“是嗎,媽媽?”羽婷問。
“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能不惦記嗎?”梅瑩說。
“我已經結婚了,已經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顧自己。”羽婷摟住媽媽的脖子撒嬌說:“以後您就別操心了。看,都有白頭發了。”
羽生羞她:“姐姐要吃奶了。”
“去你的。”羽婷嗔了弟弟一句,又問媽媽:“爸爸呢?”
“在商店呢。”梅瑩說。
“誰在說我呢?”父親李英踩著梅瑩的話尾巴進了屋。
羽婷一見,騰地跳起來,拉住爸爸的手。
梅瑩嚇了一跳:“慢點兒。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羽婷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孩子?”
“你不是懷孕了嗎?等等,”梅瑩拉起羽婷的一隻胳膊,打量著她的身體,狐疑地說:“好幾個月了,怎麼一點兒身子也不顯?你不是說懷孕了嗎?”
“我什麼時候懷孕了?”羽婷笑了,“媽媽想外孫想瘋了吧?”
“你沒懷孕?”梅瑩叮問。
“沒有。”
“那結婚前你說……”
羽婷想起來了。她內疚地說:“對不起,我們是騙您的。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梅瑩又氣又笑,輕輕打了羽婷屁股一下:“思宇就那麼好,為了嫁給他,連女孩子的羞恥都不要了?”
羽婷紅著臉說:“就是好嘛。”
梅瑩一本正經地問:“你不會是為了他們家的錢才要嫁給他的吧?”
李英說:“不會,咱們的羽婷怎麼會那麼做呢。”
梅瑩說:“我不是問你,是問她。是不是啊?”
“我爸爸不是說了嗎?”
“我要你親口說。”
“不是。”羽婷堅決地說。
睡覺了。羽婷躺在自己屋裏的小床上,獨自一個人,看著屋裏熟悉的一切。幾個月來,她都是和思宇哥睡在一起,冷不丁一個人躺在床上,倒覺得有些不習慣了。她翻了個身,拉緊了被角,用柔軟的被子裹緊了身體,想著思宇哥,想著眼前的一切,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離她幾公裏,興豪小區的田小蓮卻莫名其妙的失眠了。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老是出現羽生的身影,著裝的,沒著裝的,活潑的,一本正經的,孩子氣的,小大人的……由於羽婷的關係,小蓮跟羽生很親密,就象親姐弟。親密歸親密,可是兩小無猜。雖然羽生時不時說她是老婆,可她就當是玩笑話,沒有當真過。今天這是怎麼了?愛上他了?笑話。可是自己幹嗎莫名其妙地說隻要他考上一流大學就做他的女朋友的話?……真煩,不管它了,睡覺。
第二天下午,思宇坐飛機飛到了洛陽。受到了嶽父嶽母和小舅子的熱情招待。一家人圍著他問長問短。羽生還把昨天姐姐飆車的事繪聲繪色地告訴了姐夫。最後還問:“我姐姐很棒吧?”
思宇笑著看看羽婷,不置可否。
聊到半夜,終於要睡覺了。
關上了門,羽婷打著哈欠剛要上床。就聽背後思宇的聲音:
“站起來。”
羽婷覺得語氣不對,回頭一看,思宇一臉嚴肅地站在地中央,眉頭緊鎖。似乎很不高興。打結婚以來,頭一次看他這樣,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乖乖地站起身。
思宇嚴肅地說:“你覺得你昨天做的對嗎?”
“什麼?”
“做為一個特殊工作者,最重要的就是保守秘密,處處要小心,事事要低調。”思宇批評道,“象你這麼張揚,出了事兒怎麼辦?”
“老公……”
“立正。”思宇虎著臉說,“現在我不是你老公。是以科長的身份和你說話。”
“是。”羽婷隻好立正聽著。
思宇又教育了羽婷半天,最後說:“你要深刻認識問題。寫份檢查給我。”
羽婷欲言又止,噘著嘴應道:“是。”
教育終於結束了。
“完了嗎?”羽婷問。
“完了。”思宇答。
“可以睡覺了嗎?”
“睡覺。”
羽婷馬上上了床。思宇剛要跟著上床,突然一個東西飛了過來。思宇趕緊用手接住,原來是枕頭。
“你這是幹嗎?”思宇詫異地問。
羽婷拉上被子往床上一躺:“本小姐今天心裏不高興。科長大人,您就自己睡吧。”
思宇傻了,趕緊湊過去說好話:“羽婷,您大人有大量,就讓我上床睡吧。你看我累了一天了,還坐了飛機。你不心疼嗎?”
“別過來。”
思宇湊到床邊,伸手去摸羽婷:“羽婷……”
“別碰我。”
一看軟磨不行,思宇又改變了戰術:“你讓我睡在哪兒。又不是韓國日本,地上涼冰冰的。能睡嗎?”
這回羽婷起來了,不是起來讓思宇上床,而是打開櫃子抱出被子扔到地上。然後倒頭又鑽進被窩。
思宇看著地上的被子,憤憤地說:“你這是私報公仇。應該公私分明。”
“我就是公私分明啊。”羽婷說,“我寫檢查,你睡地板。”
“好好,檢查不用你寫了。讓我上床吧。”
“晚了。”
小夫妻正鬧著呢。忽然兩下敲門聲,梅瑩推門進來。她是問被子夠不夠的。一看被子在地上扔著,嚇了一跳。
小兩口一看梅瑩進來,都慌了。
“你們這是……”梅瑩疑惑地問。
“我們……”羽婷吭哧著,一時不知道怎麼掩飾。
還是思宇腦筋快。
“不小心被子掉地上了。”思宇一邊說,一邊假裝埋怨羽婷:“你怎麼不小心點兒啊?”
“啊,是。”羽婷噘著小嘴看了思宇一眼,說。
“出來。”
梅瑩把思宇和羽婷叫到客廳,詢問情況。羽婷思宇看隱瞞不住,隻好實話實說。
問清了情況,梅瑩點著女兒的腦袋說:“你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做錯了事,思宇批評你是為你好。就應該虛心接受。怎麼能這麼任性呢。”
思宇趕緊說:“也不怪羽婷。是我太著急了。”
梅瑩轉過來又說思宇:“我們羽婷年紀小,什麼事你要多擔待些。別動不動就批評。”
“是,嶽母。”思宇恭恭敬敬地說。
“睡覺去吧。”梅瑩對羽婷說:“不許再調皮了。”
“是。”羽婷看了思宇一眼,怏怏地回屋去了。思宇跟嶽母道了晚安,也進了屋。二人上床睡覺。不到半夜就又摟到了一起。
第二天中午,李英夫婦和思宇羽婷在餐廳宴請了親朋好友和要好同事同學。晚上,羽婷又和小蓮等做姑娘時的小姐妹去了歌廳。
在歌廳包房五彩變幻的燈光下,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女孩子們抱著麥克風,使勁搖晃著腦袋,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放開嗓子盡情地高歌,宣泄著生活的壓力,享受著美好的青春。
正又說又唱又喝又跳,玩兒的高興。小蓮忽然覺得尿急,就去了衛生間。解完了小便,站在盥洗池前洗手。那裏已經站了一個人,看見她過去,兩個人在鏡子裏禮貌地笑笑。就在這四目相對的瞬間,小蓮突然覺得這個人眼熟,好象在哪兒見過。同學?不是。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小蓮苦苦地回憶著。不知不覺跟著她往回走。那個人進了隔壁的包廂,小蓮也回了自己的包間。
進了包間,小蓮也沒心思唱歌,坐在沙發上一邊磕瓜子一邊接著回憶: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羽婷放下話筒走過來,坐在小蓮身邊,拿起飲料喝了一口:
“怎麼不去唱歌?想男人了?”
小蓮仍然沉默著。羽婷剛要起身,小蓮冷不丁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羽婷嚇了一跳,重又坐下說:“想起什麼了?一驚一乍的。”
小蓮神秘地對羽婷說:“你知道我剛才去衛生間看見誰了?”
“還能看見誰。上廁所的唄。”羽婷不已為然地說。
“不是。我在上廁所的時候,看見有一個人……”
“怎麼,有人偷窺?”
“不是。”小蓮說,“是有一個人特別眼熟。我想了半天剛想起來。”
“是誰?”
“楊夢雲。”小蓮一語驚人。
“楊夢雲?”羽婷也感覺意外,“是身份證上那個楊夢雲?”
“沒錯。就是她。”
“不會吧。”羽婷不相信,“她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呢?”
“不相信你自己看哪。”小蓮說,“就在隔壁房間。”
“廢話,我怎麼看的見。”
“我來幫你。”小蓮說:“師父教過我信息交換術。我們幾個有生物計算機的能互相交換能量和信息。”
“是嗎?”羽婷嘟囔著,“師父怎麼沒教給我。”
“這是計算機的擴展功能之一。”
小蓮說著拉起羽婷的手,讓她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羽婷眼前果然出現了隔壁房間裏的圖象。
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那裏喝酒唱歌,不時還做著親密的動作。羽婷忽然覺得不自然:“我們這算不算偷窺呀?”
小蓮噓她:“別說話。快看人。”
那男人五十歲左右的年齡,啤酒肚,頭上都謝頂了,光禿禿的腦門在反射著燈光。女的背對著這邊,一頭卷曲的長發,看上去很年輕。
不一會兒,兩人交換了位置,女人把臉朝向這邊。這下羽婷看清楚了。沒錯,是楊夢雲,她曾經冒名頂替的那個楊夢雲。
羽婷想起了王有福和他的孩子,鬆開小蓮的手就要往起站。
小蓮抬頭看著她:“你要幹嗎?”
“我去找她。”羽婷說,“她丈夫和孩子還在家裏盼著她回去呢。”
“坐下。”小蓮一把拉住了她,“你知道她現在什麼情況?就這麼冒冒失失闖進去。出了事怎麼辦?”
“我不能不管。”羽婷說,“我答應過有龍找他嫂子。”
“再看看。”小蓮說著又閉上了眼睛:“他們要走了。”
羽婷一聽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就往外走。小蓮緊跟了出去。
她們在歌廳門口追上了楊夢雲。和她一起的那個男人可能去開車了,楊夢雲獨自站在台階下等著。
羽婷連忙過去叫了一聲:
“楊夢雲。”
聽見喊聲,女人一回頭:“你叫我?”
羽婷一聽,確認是楊夢雲了。趕緊說:“是我。”
楊夢雲隨即轉過身來:“有事嗎?”
剛才在裏麵通過透視並沒有看的很真切。現在麵對麵的站著,羽婷不禁暗暗吃驚:這個楊夢雲頭戴絨線帽,身穿毛皮大衣,腳蹬真皮靴子,手提高檔坤包,耳朵上的白金耳環足有十幾克。伊然一個貴婦人。可是,大概因為素質的關係吧,雖然珠光寶器,卻隻有貴夫人的外表,沒有貴夫人的氣質。倒是因為裝飾太多,顯的十分俗氣。
楊夢雲看羽婷不說話,就說:“我們好象並不認識。”
“是,”羽婷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不,也不是。是……”
一輛轎車開過來停在歌廳門前,和楊夢雲一起的禿頂男人打開了車門。楊夢雲轉身要上車。
羽婷急忙上前一步說:“你認識王有福嗎?”
聽到王有福這個名字,楊夢雲愣了一下,可是沒有停留,把頭一低上了車。
“他在到處找你。”羽婷著急地喊。
楊夢雲沒有理睬,關上了車門。轎車緩緩啟動。
“快去開車,跟上她。看她住哪兒。”羽婷對小蓮說。
“哦。”小蓮連忙跑去開車。
羽婷跑回歌廳吧台,掏出兩張大鈔扔在吧台上,對吧台小姐說:“十五號包間的,不用找了。”
說完又跑出歌廳。小蓮的車正好到了,羽婷上了車。幸虧路上車多,楊夢雲的車並沒有走遠。於是,羽婷她們的車悄悄地跟了上去。
跟著前麵的車走了幾條街,展轉來到城鄉結合部的一個叫錦繡家園的小區門口,前麵的轎車在門口停了幾秒鍾後,緩緩開進了小區。
“跟進去。”羽婷說。
“我看算了。”小蓮不同意,“看樣子她現在過的很舒服。就是找到了她,也不會跟那個什麼有福回山溝去。別白費力氣了。”
“試試吧。”
“沒用的。”
“不試怎麼知道?”羽婷堅持說,“再怎麼沒希望也得試試啊。”
“死心眼。”
小蓮拗不過羽婷,隻好把車開了過去。
一名保安來到車旁:“通行證。”
羽婷說:“找人。”
“請登記。”
保安拿來了登記簿。羽婷在上麵登記後,又交了五十元汽車押金,才進了小區。
進了小區,拐了個彎。她們把車停在路旁。下車尋找。不一會兒就在一個單元前找到了楊夢雲乘坐的那輛黑色轎車。
她們抬頭看看,十幾層的樓房,她住在那一層呢?沒有一個人路過,她們隻好一層一層尋找。樓門好象壞了,沒有上鎖。她們不坐電梯,而是走樓梯。每上一層,小蓮就用她的超能力透視每套房間,看楊夢雲在不在裏頭。
就這樣走到了十二層。
這一層同樣是六家,小蓮開始一家一家的透視。羽婷等的著急,直在後麵問:“看見沒有?”
小蓮一邊“看”,一邊說:“別著急呀。”
突然,電梯的門開了。裏麵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出了電梯,狐疑地看看她們,走到自己家門前。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們找人嗎?”
“啊?”羽婷連忙說:“是。”
中年婦女審查的目光看著她們:“不知道住在幾層嗎?”
麵對中年婦女的疑問,姐妹倆不知道如何回答。羽婷說:“記,記不清楚了。”
小蓮推了羽婷一把:“不在這層。上去。”
姐妹倆順著樓梯上樓,中年婦女滿腹狐疑地回了自家。羽婷捅了小蓮一把:“拿咱們當小偷了。”
小蓮白了她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十四層143號找到了楊夢雲。小蓮衝羽婷點點頭:“就是這間。”
小蓮讓羽婷去敲門,羽婷讓小蓮去敲門。謙讓了一會兒,還是羽婷上前按響了門鈴。
門那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問:“誰呀?”
“樓下的。”小蓮在旁邊大聲說。
門開了,開門的正是楊夢雲。她開開門一看是剛才歌廳門口的那兩個女孩兒,二話沒說就要關門。小蓮眼疾手快,伸進一隻腳卡住了門。
羽婷說:“讓我們進去,就談一會會兒。”
屋裏傳來男人的聲音:“誰呀?”
“哦,才認識的朋友。”楊夢雲沒辦法,隻好大開了房門:“進來吧。”
楊夢雲把羽婷和小蓮讓進了客廳。剛才見過的那個禿頂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請坐。”楊夢雲說著,自己先坐在了沙發上。
羽婷和小蓮在他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客廳不算太大,有二十多平方米。一色的紅木的電視櫃,等離子寬屏彩電,顯示了主人的經濟實力。看來她現在的確過的不錯。羽婷想起農村的王有福和他們的孩子,很是感慨。
禿頂男人把盛滿糖果瓜子的盤子往羽婷和小蓮麵前推推:“請隨便。”
羽婷禮貌地笑笑,小蓮不客氣地剝開一顆奶糖放進嘴裏。
禿頂男人笑容可鞠地說:“二位是夢雲的朋友?”
小蓮說:“她是,我不是。”
禿頂男人又說:“很要好的朋友?”
羽婷剛要回答,小蓮又說:“嗯。簡直就象一個人。”
“是嗎?”禿頂男人顯然對兩位姑娘很感興趣。還要說什麼。
楊夢雲接過了話題:“世軒,你先進屋裏呆一會兒,我們有話說。”
“哦,好。”禿頂男人聽話地站起身,又衝羽婷他們笑了笑,進屋裏去了。
一條純種的馬耳他狗從沙發底下鑽出來,跑到羽婷和小蓮跟前,揚著小臉,瞪著小眼睛看看她們,轉身跑到楊夢雲身邊,跳進主人的懷抱。
楊夢雲象抱著小孩一樣,親昵地蹭著它的腦袋:
“你們怎麼認識的王有福,是他叫你們來的嗎?”
小蓮看了羽婷一眼說:“我們是大學生下鄉社會實踐的時候偶然認識王有福的。他講述了你們之間的故事,托我們尋找你的下落。”
羽婷說,“你丈夫跟我們說,其實你們關係還可以。隻是那天他喝了一點兒酒,因為一點兒小事失手打了你,你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楊夢雲問。
“他現在非常後悔,發誓說,隻要你回去,他保證不再動你一指頭。夢雲姐,你比我大,就叫你夢雲姐吧。夢雲姐,都說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兩口打架不記仇。兩個人過日子,哪有不吵嘴打架的,說清楚了,過去就完了。還是回去吧。”羽婷說著想起了當初王家人把自己錯認為是楊夢雲時候勸自己的那些話。現在她也用上了。看來大家勸人的方法都差不太多。
“我不會回去的。”楊夢雲堅決地說。
“真的就不能和好嗎?”羽婷說,“你們可是夫妻呀。難道一點兒感情也沒有?”
楊夢雲冷笑一聲說:“你們回去告訴他,叫他死了這份心吧。有些事,是不能挽回的。”
羽婷停了一下,勸人還真不是她的強項。她想了一會說:“你們畢竟一起生活了幾年,戀愛,結婚……”
“我們沒有戀愛。”楊夢雲說,“相親認識了,覺得差不多,老家兒同意,就結婚了。”
“難道一天也沒交往?沒約會過?”羽婷詰問道。
“哪倒不是。”楊夢雲瞟了她一眼,輕聲說。
“那就是戀愛了嘛。”羽婷說,“總不能說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吧?再說,你們還有孩子。難道你不想孩子嗎?”
說到孩子,楊夢雲沉默了。耷拉著眼皮,用手輕輕捋著小狗的毛。看來羽婷的話打動了她。
羽婷趁熱趕緊說:“就是為了孩子也不能不回家呀。孩子有什麼罪,沒有母親的照料多可憐啊。”
沉默片刻,楊夢雲給羽婷姐妹倆講述了一個她自己的故事:那年四川地震後,她到河南打工,經人介紹認識了王有福,當時看王有福憨厚老實,五大三粗的還不錯,家裏也還富裕。就答應了。可誰知道,王有福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愛喝酒,喝酒倒沒什麼。可他喝醉酒後就發脾氣打人。每次打完人他都痛哭流涕,保證不再犯。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原諒了他。可一喝酒就把什麼保證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照打不誤。
終於有一天,她忍受不了他的毒打,跑了出來。在洛陽,她舉目無親,身上的盤纏很快花光了。正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招待了她,給她買吃的,還答應給她找工作。楊夢雲千恩萬謝,以為遇到了好人。誰知道,這個女人是別有用心,她把夢雲帶到了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美發廳,名義上是學理發,實際上是逼她賣肉接客。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的她,萬般無奈隻得答應。
她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黃世軒。就是剛才那個其貌不揚的禿頂男人。別看人長的對不起觀眾,職位可不錯:是縣公路局的局長。黃世軒聽了她的遭遇,很同情。就花錢把她贖了出來。給她買了房子和生活用品,把她養了起來。
聽到這裏,小蓮忍不住脫口道:“這不是包‘二奶’嗎?”
羽婷趕緊攔著小蓮。
楊夢雲倒不在乎:“我也知道這樣很不光彩。可是,人不就是要活著嗎?一個女人,能有什麼作為?能吃香喝辣就行了。”
羽婷問:“黃局長有家室嗎?”
楊夢雲搖搖頭:“我才不管他有沒有家室呢。”
對於這樣一個自甘墮落的女人,羽婷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想了想,看著楊夢雲說:“孩子,孩子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楊夢雲避開羽婷的目光。低下頭,繼續捋著馬耳他小狗的毛。
“你可以回去和王有福好好談談,實在過不到一起可以離婚,再找一個合適的男人結婚。何必做別人的‘二奶’呢。”羽婷說。
小蓮說:“你們這樣,王有福可以告你們重婚罪。”
羽婷說:“這樣下去,沒名沒份的,也不是長事啊。以後怎麼辦?就這麼混下去?”
“能怎麼辦?”楊夢雲抬眼往裏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盡量多要些錢就是了。”
羽婷愕然了。她還能說什麼呢?經曆造成了人們觀念的不同。每個人的人生態度,生活方法都不相同,各有各的過法。這是她的自由。於是她隻能告辭了。臨走,她給了楊夢雲自己的手機號碼:
“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怎麼,要走啊?”黃世軒從裏屋出來,很殷勤地送到門口,“再坐一會兒嘛。”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思宇還坐在被窩裏等著她。看見她回來,就說:“怎麼玩兒的這麼晚?快洗洗脫衣服睡吧。”
“不洗了。就這麼睡。”羽婷說著耍賴地往床上一躺,上身壓在了思宇的腿上。
思宇靠近羽婷的脖子嗅了嗅:“一股酸味兒。快去洗洗。”
“不去嘛。”羽婷閉上了眼睛。
“我給你洗。”思宇說著就要下床。
“算了,我自己去。哼,假幹淨。”羽婷說著起身去洗了臉。回來上床。
“看你神色。有什麼事嗎?”思宇關心地問。
羽婷鑽進被窩,一邊脫衣服,一邊把碰見楊夢雲的事告訴了丈夫。最後說:“真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人。”
思宇說:“一個人一個活法。我們不應該用自己的觀點去強迫別人。那樣是不公平的。每個人其實都有平等地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隻要不妨礙到別人,就不應該以各種理由加以限製。這其實是對人權的踐踏,是對別人的傷害。可是人們往往忽視這一點。往往以所謂的主流去幹涉非主流。其實這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