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將剩餘的一半黑褐色藥水密封好,他便在房裏麵點了一盞燈,拎出了午時洗好曬幹的浴桶,倒滿了大半桶涼水,便將一塊赤紅色的瑉石丟進裏麵去,過了約莫盞茶時間,整一個浴桶就冒出了熾白的蒸汽。
少年關上了門窗,好好地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紅色緊袖武服,將頭發甩幹之後,就用木枝削的簪冠束起來。
隨後,他領著換下來的衣服和新的棉白被褥跑到了山泉水旁,費了好一番功夫將其洗淨,曬到了廟門前的木杆上。
就在他做完這些之時,漆黑的天空上就降下來一朵朦朧的雲霧,上麵立著一位裹著白色裙袍的倩影,水潤明亮的桃花眸,紅嫩如櫻桃般的小口,尖巧的瓊鼻恰到好處的點綴在玲瓏有致的瓜子臉上,天然卷的濃密墨發毫無拘束的披散在削直的薄肩上,不堪一握的水蛇腰,高挑纖長的雙足撐起了整一副軀殼的完美曲線。
“你就是明家娘娘推薦的看山人?”她輕然落地,踩著小步走了過來,猶如月上仙子,神情有一些冷媚,可聲語卻餘著幾分軟糯,顯得頗為近人。
“是,還有一位,等他到了就可以進山……”
張道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掃過了女子的姿容,大大方方的多看了一段時間,並沒有像其他少年一般會害羞的低頭。
“看小哥兒年紀也不大,是怎麼在這一片地裏流傳有偌大聲名的?”她挽了挽耳邊的垂發,找了一句由頭將話語繼續聊了下去。
“家傳的手藝是專門為人辦喪事的,當然,活人身上賺不了太多的錢,所以我的祖宗在手頭緊的時候也會從死人身上拿出些錢貨來應應急,今天我缺了拜入頂級洞天福地的束脩,本應要親自動手發墓開棺,但我膽子有一些小,擔心惹了什麼陳年老鬼給掏了心肺,就將發財的機會讓給你們,我隻要討些買路錢就可以了……”少年說這一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帶著一些自豪而榮耀的光彩。
反倒是聽得話語被聊死了的女子有一些尷尬,眸光深處閃過了一絲不歡之意。
什麼“明家娘娘”,什麼“看山人”,什麼“這一片地裏”都是一群盜墓賊之間的暗語雅稱,“明”字通“冥”,“看山人”是因為絕大多墓穴都藏在群山之中,“這一片地”就是方圓幾百裏之內的陰暗黑市。
話語講明白了,我是帶路的一隻地老鼠,於今天夜頭站在我麵前的你……也別裝是什麼好東西了。
空氣寂靜了幾分鍾,於村尾處就突然竄進來一隻頭生石鱗角的獅身獸,高約莫有一丈,跨坐於上的男子身著四爪蟒服,穿金戴玉,一股打小就位高權重的氣象毫不在意的顯露出來。
“嗬,我說怎麼有一些眼熟呢,也難得你那破落戶宗門,居然還有著這麼一大筆錢來購買那一則消息,一定很肉痛吧……”
爬上半山腰的男人並沒有下地,依舊坐在石鱗角獅子身上,悠然的對著女人說了幾句話,便看向了一旁站立著的少年,一雙冷淡的眼睛看不出蘊含著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