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賣關子,直接說名字。”
“這個人,你絕對想不到,”鼠妖捋了下須毛上的血珠,血紅的眼睛微微眯著,“我告訴你他是誰,得到卷軸之後,你給我看一眼,如何?”
鬱秋不禁笑了。
好半響,隻一瞬不瞬地盯著鼠妖看。
她生得極美,開玩笑時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一旦閉上嘴不說話,便顯得高深莫測而疏離冷淡,教人根本猜不透她心裏的想法,反而覺得瘮得慌。
“你就算得到卷軸,也用處不大,”鼠妖莫名地有些緊張,往洞穴口退了退,吞了吞口水道,“我聽人說,你境界始終停在元嬰期,隻因早年被你那幾個不孝徒兒所傷,以你的資質,也不可能飛升了,你還不如協助我,我若得道飛升,你也能撈個雞犬升天的好處。”
鬱秋垂著眼瞼,似是在笑,歎了口氣道:“哎,你這話倒也並非毫無道理。”
“是吧,”鼠妖嘿嘿笑著,“跟著我,總比跟你那幾個忘恩負義的徒弟好。”
“那你總得告訴我,烏綺雲到底將卷軸給了誰,”鬱秋笑得眉眼彎彎,“我得趁著她統領妖族之前,將那份卷軸搶到手。”
鼠妖眸光閃爍,猶疑不決。
他還是摸不準鬱秋的性子:她到底站哪一邊的?
身為人族,卻與仙盟為敵。
表麵上對烏綺雲忠心耿耿,暗地裏卻打這種算盤。
或許,她跟自己是同一類人吧。
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自己打算而已。
這也難怪,她那幾個都已成為大宗師的徒弟們,要將她逼迫到這個境地。
“快說啊,”鬱秋不耐煩道,“黑雲顛決戰,勝負很快就有了定論,這一波……烏綺雲就算不死,也得殘了,你也不想錯過這個時機吧?”
“嗯,”鼠妖沉聲道,“冬至那日,烏綺雲的確見了一個人,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
“誰?”
鼠妖緩緩道:“顧風茹,劍閣閣主長女,未來的劍尊。”
“……”
一陣寒風吹來,鬱秋竟有些恍惚。
“原來如此,”她淡定地說,“妖王竟然有如此胸襟,將飛升的卷軸給了未來的正道大佬!”
鼠妖幽幽道:“顧風茹與烏綺雲早有勾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鬱秋:“……”
這個,的確是她沒有想到的。
顧風茹,正是她三徒弟顧風華的胞姐。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一麵占著繼任劍尊的位置,一麵勾結烏綺雲禍亂蒼生?
鬱秋費解道:“烏綺雲待我也不薄,她為什麼不把卷軸給我?”
“看來你是真的傻,”鼠妖笑了笑,“你在烏綺雲心裏幾斤幾兩,顧風茹在她心裏幾斤幾兩,你當真一點數都沒有嗎?”
鬱秋抬眸,眼尾一挑,眸色淩厲幾分。
“我當然……有數哦。”
刀光一閃,血珠如雨簾散開。
那灰毛鼠瞪大眼睛,栽倒了下去,張了張唇,喃喃道:“為……什麼?”
手中刀挽了個花,將刀刃上血珠吹落。
鬱秋收刀入鞘,下巴稍揚,笑了笑,“顧風茹再怎麼樣,不過是正道的叛徒,既然能背叛劍閣,終有一日也會背叛妖族,烏綺雲終究信錯了人。”
“你……不也一樣嗎?”鼠妖吐掉最後一口血,無聲地說,“不是說好了,協助我……的嗎?”
鬱秋彎起唇,淡笑:“爾等鼠輩,竟敢跟我談條件。”
鼠妖咽下最後一口氣,倒在陰溝裏。
鬱秋倒出一粒藥,喂在之前用刀背拍暈的小孩嘴裏,此時懸在腰間的玉簡亮了亮,鬱秋拾起,注入靈力,道:“小白,我這邊已經解決了,你不用過來了,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玉簡那邊出乎意料地沉默。
鬱秋不確定地問:“……小白?”
片刻後,那邊冷不防地傳出一道清冽的聲音,如沆碭霧凇下,一片雪花徒然從樹梢墜落,激得鬱秋脊背一涼。
“鬱、秋。”
“……”
鬱秋睫毛顫了下,哆嗦著、將手裏的玉簡碎成了兩截,玉白的器物在她手裏化作齏粉,散入寒風中。
夭壽了,討債的追上門了。
鬱秋調頭就跑。
走之前,還不忘順手將結界的缺口給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