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冰川之上,仙盟和妖族、魔族各站一邊,陣營明顯,有了滄瀾宗主那句話,誰也不敢進犯對方。
鬱秋孤身一人站出來時,兩邊的人同時驚了一下。
“護法?!”赫連攔著她道,“您要做什麼?”
鬱秋端著袖子,聞言回過身看他,笑起來眉眼溫柔,她道:“談判,為妖族爭取活下去的機會,你不用跟過來的!”
赫連先是一驚,緊接著連忙道:“刀宗之女鳳不眠在我們手上,您要帶著她去談判嗎?”
鬱秋回過神來:“她在哪?我要見她。”
鳳不眠被兩名魔族弟子看守著,綁在木架上,身上傷痕累累,已經昏迷過去。
鬱秋吩咐:“把她弄醒。”
正好旁邊的冰塊上有個鑿開的坑,赫連直接將鳳不眠連人帶著木架丟到坑裏,隻聽到“噗通”一聲,鳳不眠的慘叫聲埋沒在水下。
“差不多得了,”鬱秋道,“本尊還有話要與她說。”
赫連:“是。”
隨著“嘩啦”一聲響,鳳不眠被人從水裏拖拽出來,凍得臉色慘白,渾身都在顫抖,正大口地喘著氣,滿臉震驚地看向鬱秋。
都落魄成這副樣子了,模樣還是一頂一的好看。
也怪不得烏綺雲連連誇讚她的容貌,這副出水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喜歡得不行。
“……仙尊?”鳳不眠眼淚滾落出來,咬緊牙關,每個字都在顫抖,“您、找、我?”
“是時候把臉換回來了,”鬱秋幽幽地說,“別再耍什麼把戲了。”
“仙尊……”鳳不眠顫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別廢話了,”鬱秋道,“花不香已經死了,這就是你利用我的代價。”
鳳不眠一個錯愕,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牙齒抖得咯咯作響。
“不過你也達到了你的目的,這一役,仙盟徹底贏了。”鬱秋撩了下眼皮,淡淡道:“你還有什麼遺願嗎?”
“我……”鳳不眠凝視著她,苦澀一笑,道,“我隻想知道……魔尊到底死了沒有。”
鬱秋:“這就是你的遺願?”
“若能殺死他,我便了無遺憾。”
“他不會死的,”鬱秋笑了下,幽幽道,“鳳不眠,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別得寸進尺,仙魔一戰隻是為了爭奪幽境的八大靈泉,沒有將人趕盡殺絕的道理。”
“他若沒死,日後卷土重來,第一個報仇的對象就是你!”鳳不眠咬牙切齒,“仙尊,這種時候,您不能有婦人之仁!”
鬱秋:“他是我徒弟。”
鳳不眠睜大眼睛:“仙尊?”
鬱秋彎起唇,衝她笑了笑:“雖然他現在已經不認我了,但畢竟是我養大的崽子,誰要殺他,先得從我屍首上踏過去。”
良久,鳳不眠竟是無言以對。
鬱秋換回了自己的臉,隻身來到仙盟前,求見滄瀾宗主。
顧風華聞訊趕來,隔得遠遠地看到鬱秋,眼神都亮了,拔腿朝她跑來。
腳下冰滑,他差點踉蹌摔倒,得到站穩,劍尊橫劍攔在顧風華麵前,厲聲道:“她是烏綺雲的人,當心有詐!”
“她是我師尊!”顧風華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衝鬱秋笑道,“師尊!你終於來了!”
鬱秋麵無表情,點了下頭。
顧風華推開劍尊的劍,大步上前,興奮地說:“師尊!阿華好想……”
“滄瀾宗主在何處?”鬱秋打斷他道,“我有話跟他說。”
顧風華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跟鬱秋說,聞言神情僵住,臉上笑容消逝,怔了片刻道:“他在……等你。”
鬱秋從他身旁走過,眼神沒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顧風茹一死,將劍閣發揚光大的責任自然而然落到顧風華身上了。
而鬱秋身份特殊,是九尾狐烏綺雲的心腹,若是讓世人知道他顧風華有這麼個師父,免不了對他指指點點,對他來日繼任劍閣閣主之位百害而無一利。
鬱秋已經定下決心,再發揮一把餘熱,然後就徹底離開這裏。
既如此,就不必跟顧風華有任何瓜葛了。
劍尊在旁邊跟著她,一路上警惕地打量她,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引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鬱秋停在了那塊刻著“青秋淵”的石頭前,扭過頭,幹笑著問劍尊:“是這裏嗎?”
“小女顧風茹的屍體就是在這裏發現的,”劍尊盯著她,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裏蹦出來,“滄瀾宗主說了,你若來找他,就帶你來這裏。”
鬱秋十分擔心,這老頭隨時都能拔劍將她斃命於此。
顧風華忙道:“爹!這裏是師尊當年開山立派的地方,滄瀾宗主約她在此見麵,並沒有別的意思!”
劍尊按在劍柄上的手緩緩鬆開,“嗯”了一聲。
鬱秋脊背僵直,推開廟門,邁步進去。
屍體都被處理掉了,院子裏的積雪也被清理了,角落裏頑強地生長著大片的菊,開出雪白的花,與這寒夜格格不入。
滄瀾宗主一襲素色長袍,身長玉立,背對著她,負手站在廊下,長發用一根玉簪固定好。
當年負氣離開的少年,如今已是這天下第一人,舉世無雙。
鬱秋輕輕地抽了口氣,注視著麵前那道背影,幹笑道:“滄瀾宗主,我想……應該不用我給你跪拜吧?”
說是笑,那聲音更像是哭。
她潤了潤嗓子,一臉尷尬。
半響,那滄瀾宗主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平靜,直直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