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華不答,鬱秋隻得道:“這……為師真的無從說起。”
緊接著慘叫一聲,鬱秋撲倒在地,鮮血滲出來,將她的黑衣顏色染得更深。
司珩青操縱著絲線,冷漠地看著鬱秋,一時所有人都急眼了,顧風華道:“司珩青!你想對她做什麼?!快放開她!”
陸見寒提劍劈過去,直斬向空中那看不見的絲線,隻見火光一閃,鬱秋渾身筋骨仿佛斷裂一般,撕心裂肺地疼。
線沒有斬斷,反而被牽得更緊了。
“司珩青!你要發瘋別在這裏瘋!”陸見寒劍尖指著滄瀾宗主,厲聲道,“她的命乃是本座的!你敢跟本座搶,本座今日就將你滄瀾宗上下弟子殺個幹幹淨淨!”
滄瀾宗主二話不說,直接和他打起來了。
兩人一個剛受了重創,一個從瀕死邊緣救回來,一時間誰也討不到好處。
鬱秋僵在地上,臉色慘白,隨著滄瀾宗主的動作,身體被牽引著在地上摩擦。
絲線的傷對她來說隻是皮外傷,要命的是體內的蠱毒開始發作了,四肢開始逐漸僵化,靈脈被封住,使不出勁了。
她可不想,連死都這麼狼狽。
顧風華在旁邊著急地看著兩人打架,見鬱秋神情不對勁,隻得喊道:“大師兄!你快放開師尊!她受傷了!”
顧風華這一喊,滄瀾宗主和魔尊同時停下動作,看向鬱秋。
鬱秋蜷在地上,衣上帶血,頭發散開,埋著臉,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神情。
“小七,”鬱秋在心裏說,“準備好了嗎?”
係統:“嗯!主人,你跳吧。”
“阿青,”鬱秋垂著臉,輕聲說,“我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司珩青低眸看著她,微微失神,連忙鬆開了絲線。
倉促間割傷了自己的手,他渾然不知。
鬱秋慢吞吞地站起來,整頓衣裳,從袖中拿出了那份珍貴的卷軸,彎下身,將卷軸放在腳下。
司珩青凝視著她,鴉羽般的眼睫在臉頰上覆著一道陰影,他甚至一眼都沒去看地上那份卷軸。
第一次,鬱秋在衝他笑,笑起來眉眼彎彎,和那年在大宛國的桃花林裏初見時一樣。
寒風呼嘯而過,鬱秋雙唇分開,說了句什麼,接著徒然下墜。
司珩青僵在了原地,耳邊是顧風華悲痛欲絕的慘叫聲、以及陸見寒的咒罵聲。
“師尊!!!”
“鬱秋?!!”
陸見寒撲了上去,被烈焰燎到,衣袍瞬間起了火,緊接著被顧風華拉了回來。
陸見寒跪在地上,大聲咒罵著,雙手錘著地麵,一時間砂石軲轆滾落懸崖,顧風華驚魂不定,眼淚縱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深淵。
司珩青緩步走上前,站在懸崖上方,負手而立,語氣淡淡:“她剛才……說什麼了?”
“交代?”陸見寒一把撿起那卷軸,猛地往司珩青身上,啐道:“這就是她給出的交代?!什麼勞什子玩意!”
司珩青拿著那份卷軸,打開看了一眼,隨手丟掉了。
“司珩青!”顧風華急道,“這是師尊留給你的最後一樣東西,你怎麼能扔了?!”
男人沒有說話,冰冷的臉上一絲神情都沒有。
他想要知道的問題,或許永遠都不會有答案了。
沒有任何留戀,他轉過身,染血的衣袍在寒風中撲簌。
就在這個時候,懸崖下突然傳出了一陣細小的聲音,滄瀾宗主立刻頓在原地,耳尖動了下。
一隻手扒在了懸崖邊上,烈焰之中,一個人影緩慢地爬出來,露出了兩隻水亮的大眼睛,猝不及防地,與懸崖上的兩人打了個照麵。
三人麵麵相覷。
鬱秋已經到極限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被掛在了懸崖上,還被一份硬邦邦的卷軸砸了腦袋,在她額頭上砸出了一個大包。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份卷軸,塞在懷裏,然後孤身一人,慢吞吞地從懸崖峭壁上爬起來。
她明明在烈焰之中哎,可那烈火根本灼不到她,反而……讓她體內某種僵化的東西一點點化開了。
她不知道,那僵化的東西是她被霜蟲蠱封鎖的靈脈。
那護著她不被烈焰燒傷的,也正是奇毒霜蟲蠱。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仿佛黃河之水猛地澆灌而來,衝開了被冰川堵塞的河床。
但眼下情況有點兒麻煩,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裏。
懸崖上方,趴在兩個豐神俊朗的男人,正悲痛欲絕地朝懸崖下麵叫喚著、咒罵著。
叫魂嗎?
呆滯地對視了幾秒,她潤了潤幹澀的喉嚨,用討好的語氣道:“哥們,能拉我一把嗎?”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