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們浩浩蕩蕩地護送著我前行。
在不斷複原當中,我短暫地看見了往日魂墟台的輝煌。
原來那些《魂典》上記述的塑像,是以鑄魂師的餘念鑄成。和我印象中的塑像不同,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形象,會動,會笑,甚至會對後來者報以溫柔鼓勵。
勿忘前事,皆予後人。
或許這才是鑄魂世界留下他們的原因吧……
我羞慚於先前過於功利的念頭,與這些清風朗月的大賢比肩,醒來的不止是我的少年心性。
還有被生活磨滅的勇氣和浪漫。
雕刻著太極圖的巨石越來越近,它似乎也認可了我的轉變,不再以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排斥我。眼見距離魂墟台隻有咫尺之遙時,我身邊的塑像器靈們停了下來。
“小友,前方的路,隻有你自己走了。”
說話的是太白,他一麵朗聲笑著,一麵拍撫我的肩。“能重見天日,哪怕是須臾,也足夠快意。多謝你。”
“什麼意思……”我不解。
“暫時。”豫才先生補上這句先前被我遺忘的細節,“送到了,該是告別了。”
我茫然回看眼前各色風流麵孔,“你們……你們又會變成剛才那樣嗎?”
眾靈皆無言,卻是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以為這所謂的暫時,會稍微長一點點。
要麼說,人不怕低穀,隻怕落差。在我沒有看見他們樣貌的時候,腦海中對於這些過往舊日的風流隻有模糊印象,那些混沌的影子與我而言,也不過是一團有些駭人的光影而已。
如今見了活生生的血肉,我很難接受再將他們打入萬劫不複的黑暗。
可我無能為力。
說好了一程的陪伴,就是一程,一步路也不會多,一步路也不會少。
“那我們還能再見嗎?”
“從未離開,你念起我們的時候,就是重逢。”樂天重複了一遍先前豫才先生的話,又眯起眼睛向我笑著。
少年氣的稼軒肩扛長槍,義氣道:“雖然混沌的日子不好受,不過知道有人還念著,也有了些盼頭。隻管大膽去做,我在此地等你!”
我心頭百味雜陳。
還是太白先把我向前推了一把,“莫愁前路,快去吧。”
“記得啊,別回頭看。”
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囑咐,我一腳踏出時,身後已寂寥無聲。
他們重新化為了高大的影子,在混沌中重複著自己時代的囫圇言語,默默注視著我一步一步登上魂墟台。
“我一定會拯救這裏!拯救你們!”我大喊道。
我聽到的隻有飄來的遙遠回聲,和我心底堅定的自語:
一定會重逢。
作別了他們,我前行的腳步一刻也不敢停,我需要通過照命石去尋找老楊的下落。
魂墟台已經崩毀,七零八落的部件依稀能夠分辨得出從前的宏偉。照命石就立在當中,被廢墟裏的碎瓦裂石拱衛著,有一種詭異的莊嚴感。
我心裏一陣激動。
小跑兩步,在巨大的照命石前停下,幽幽熒光將我的臉映照得一片慘白。可惜短暫的激動後,我並沒有在照命石上看見老楊。
……壞了,他們沒有告訴我該怎麼用這玩意。
我再一次捧出《魂典》翻看,上麵記載著:利用照命石監察鑄魂世界的重任,由十二位中原鑄魂師分任。這十二人中,六人屬陽,鎮守人間正道,六人屬陰,分管貪嗔癡念。隻有其中兩位分屬陰陽的鑄魂師合力,才能開啟照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