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風02(2 / 3)

眾人麵上都隻有些微的意外一閃而過,辛原修更是道:“陌刀?陌刀是從鎮北軍中之物,我們肅州駐軍用的極少。”

他這般一說,祈然一下想到了什麼,“鎮北軍?咱們驛內不是有個鎮北軍中來的?”他看向其他人,“我和你們提起過的,我入驛那日要去拜訪同僚,卻有個被攔在門外未曾見到人的,那位便是鎮北軍中來的。”

其他人似都已知曉此事,眼底一下生出明晃晃的懷疑,祈然接著道:“不僅如此,那位入驛內的憑證是蓋著鎮北軍帥印的通行文書,卻未向主簿報自己名姓,入驛時被抬著進來,驛內上下都未見到那人樣貌,當真古怪。”

祈然看向宋懷瑾,“少卿大人可知此事?”

宋懷瑾頷首,“知道,我適才本就是要去見此人,卻不想先遇上了你們。”

辛原修此時道:“如今鎮北軍正與西涼交戰,自從三年前臨江侯傅韞過世後,鎮北軍一直在世子傅玦手裏,傳聞此人戰場上是個殺神,戰場下治軍也頗為嚴酷,這個時候有人南下,還有帥印文書,難道是哪位老將軍?一般人怕是不會得他準許。”

祈然立刻道:“那我們同去瞧瞧可好?那日我表明身份,卻仍被拒之門外,便覺有些奇怪,尋常同僚之間,哪個不是有禮有節樂得結交,我倒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誰,與餘大人之死是否有關。”

祈然如此,反倒顯得他坦蕩無畏,其他人亦無反對之狀,宋懷瑾默默觀察著,此時一點頭,同意了大家一齊過去。

走在路上,祈然又說起這幾日如何擔驚受怕,宋懷瑾看了一眼劉義山,“莫說你們,劉驛丞甚至怕的以為有鬼神在作怪。”

提起這鬼神作怪,幾個人神情都些微一變,宋懷瑾了然的道:“看來你們這幾日也聽說了。”

祈然一笑,“的確聽說了,說那觀音廟靈驗的很,不過咱們都是讀書人,又在朝為官,自然不會信什麼鬼神詛咒殺人的說法。”

宋懷瑾應是,半盞茶的功夫後,眾人到了一處最北麵的獨院前。

朱贇上前叫門,片刻功夫院門便被打了開。

一張年輕嚴肅的臉出現在門後,其人身著便裝,腰戴佩劍,看到來了這般多人,目光裏滿是警惕和質疑,“有何事?”

宋懷瑾沉聲道:“驛站內生了命案你們可知?我是大理寺少卿宋懷瑾,奉聖上之命辦案,你們入驛之時未報名姓,特來盤查。”

明明聽到是奉聖令辦差,青年卻半分不怵,“驛內命案我們知曉,隻是這幾日我們都在自己院中,驛內人當清楚,命案與我們無關,你們不必在此浪費功夫。”

說完便要關門,宋懷瑾眼疾手快,一掌抵住了門板,“自然不是你說無關便無關,受害者是三品朝廷命官,凶器極有可能是軍中陌刀,你們是從鎮北軍中來,是否帶著軍中用刀?”

青年鬆了手,“如何斷定為陌刀?”

“自然是我們仵作驗屍所得。”

“就算真是陌刀,可我們主人有傷在身,這幾日足不出戶,又如何傷人?”

“也就是說,你們此番的確帶著陌刀了?”宋懷瑾質疑更重,“那你們要交出刀讓我們驗看,你說你主人有傷在身,也要我們證實了才知,因除了你們自己,隻怕無再多人證,而你們雖拿了通行文書,卻不報名姓,入住沒幾日驛內便有命案發生,自然讓人懷疑。”

一聽要驗刀不說,還要驗他主子的傷,青年眉眼間生了薄怒,“除了仵作一麵之詞,你們還有何憑據?我們的通行文書上有鎮北軍帥印,難道還住不得官驛了?”

宋懷瑾冷笑,“別說隻有個帥印,便是你們世子本人來了,也要將該交代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你——”

“林巍。”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青年愕然回頭,“主子——”

門外眾人也是一愣,而很快,有滾輪滾地的聲音朝門口來,林巍歎了口氣,轉身將半掩的院門豁然打了開,院內景致瞬時一覽無餘。

通往正房的石板小道上積著一層薄雪,三個如林巍一般裝扮的隨從正推著個輪椅往院門口來,輪椅上,坐著個披雪色狐裘鬥篷的年輕人。

此人生的劍眉星眸,挺鼻薄唇,極是俊逸,可隔得幾丈遠,眾人也能瞧清他蒼白的麵色,他靠在椅背上的身體隨著輪椅微晃,氣若遊絲,弱不勝衣。

輪椅越來越近,待停在門口,年輕人緩聲道:“把刀交出去。”

他身後一個隨從從腰間解下一柄長刀,抬手便扔給了宋懷瑾,宋懷瑾匆忙接過,重量壓得他一個踉蹌,差點脫手。

雖然林巍態度倨傲,可沒想到他的主人如此善解人意,而他看起來不過剛過弱冠,根本不是辛原修猜的老將軍。

宋懷瑾輕咳一聲,正要再行盤問,他卻先道:“何人驗刀?”

他語聲清潤,每個字都不急不緩,再加上形貌,無端令人想到“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之言,可他漆黑的眼輪太過平靜,透著上位者才有的城府莫測之感,宋懷瑾被他鎮住,“自然是……是我們大理寺的仵作。”

他又緩聲說:“我要親眼看看。”

這不是請求商量,是命令。

宋懷瑾眉頭緊擰起來,心道你是何人我要聽你吩咐?

這時他道:“我是傅玦。”

……

“死者餘鳴,年紀三十上下,身長五尺,死亡時間四日以上,死後被分屍。”

“分屍傷四處,脖頸、腰腹、兩處膝頭,皆為銳器傷,創壁光滑,骨頭斷麵整齊,四處傷口皆是正麵挫傷嚴重,凶手當是讓死者仰躺,從正麵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