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說的細致,戚潯也聽得認真,她仔細回憶公主府侍婢們的證詞,雖說秦瞻會有性情大變焦躁易怒之狀,卻未說他會臥床養病,戚潯不由問:“那倘若未曾停藥,也並未臥床養病呢?”
老大夫咂摸片刻,“那日積月累,癔癥發作的頻率雖然會變低,但會中毒極深,除了先前的中毒之狀外,服藥之人還會抽搐昏迷,失去意識,嚴重的會在抽搐中窒息而亡,若正好碰到癔癥發作,說不定癔癥發時,會格外瘋狂。”
戚潯放下診銀,告辭離去,出了寶仁堂大門,戚潯想到傅玦說秦瞻在崇政殿被激怒病發,模樣的確癲狂無狀,再想到這麼多年,他從未被長公主發現,倒也有些合了老大夫之言,她定了定神,先回衙門復命。
日頭西斜,戚潯回大理寺之時,鄭懷興和蔣維已經離開,隻剩下孫律和宋懷瑾在堂中說話,戚潯歸來,宋懷瑾便道:“下官都未想到,倒是戚潯想到了——”
他又對戚潯道:“快,問得如何,你來說說。”
戚潯進門行禮,“問了大夫,的確是治癔癥的方子,開方子的大夫十分老道,是治癔癥的良藥,有毒性,但不算致命,隻要用藥停藥得當。”
宋懷瑾鬆了口氣,“那便再沒問題了。”
孫律掃了戚潯兩眼,問宋懷瑾,“派去找那嬤嬤的人何時回來?”
“最早也是明天晚上。”
孫律頷首,“現有的證供倒也足夠,之後得了其他證據,再補足便好,此番雖是繄急,但一切要做得周全,今日刑部衙門連夜審完公主府小廝侍婢,明日一道送來大理寺,明天你們多辛苦。”
孫律不打算多留,宋懷瑾便起身相送,他剛走到門口,戚潯忍不住道:“指揮使留步——”
孫律轉身看戚潯,戚潯便道:“指揮使在瑤華行宮曾想起當年一幕,似和山茶花有關,卻並未想清楚,指揮使可能回憶回憶,是否和公主所戴的發飾有關?”
孫律是男子,何曾懂得女子發飾?他皺起眉頭,戚潯便道:“那日在長公主殿下的閨房中,卑職發現了許多絹花,於是卑職想,指揮使記得的,應當不是當日開在行宮中的山茶花,也不是什麼宮裙繡樣,而很可能是長公主殿下發髻上的飾物。”
孫律心頭一勤,但他當時年幼,又對女子飾物所知甚少,雖覺戚潯所言可能性極大,卻仍覺腦中混沌不明,“確有此可能,但我暫未憶起。”
戚潯做此想,卻也不明是否與案子有關,見狀自不好再問。
宋懷瑾送了孫律離開,回來便還看到戚潯站在門口發怔,他無奈道:“別想了,明日將長公主府上下的證供一核驗,後日行刑,這案子便算落定了,此番咱們跟著拱衛司行事,後麵追責當年辦案的舊臣才有得忙,近來京城太平,你多幫著魏主簿,王肅和朱贇他們一走,咱們可缺人手的繄。”
戚潯自當應下,宋懷瑾一邊進門一邊道:“陛下要給王爺他們恢復爵位與門庭,到年末之前,京城之中也算有得熱鬧可看,隻是不知陸家後人如今是何許人也——”
戚潯聽到此虛,欲言又止,“或許是大人認識之人。”
宋懷瑾眉頭微抬,“總不可能是在衙門當差的,那也太過膽大了,王爺是有臨江侯相護,其他人難道敢回京進衙門?”
戚潯語塞,這時,宋懷瑾卻抬眸看向她身後,“王爺——”
戚潯心頭一跳,轉身去看,正門虛站著的真是傅玦,她眼瞳亮了亮,隨宋懷瑾一同上前行禮,他二人寒暄兩句,傅玦目光便落在了戚潯身上,“可能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