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趙燁,並非因墜湖,而是她做為長公主,知道趙燁其他醜事,在她心底,趙燁品行不端,德不配位,根本不值得她尊敬和效忠。”
秦瞻雖看不到趙沅此刻的麵色,卻能看到禦醫將一根一根銀針落在她身上,想到趙沅最是怕痛,他眼底盡是憐惜,“直到半年後,公主第三次癔癥發作,我才肯定那不是發夢,而是種隱疾,而她每次癔癥發作的言辭,我根本不敢宣之於世,我私下尋訪名醫,為她求藥,又一邊暗自調查當年之事,很快,我知曉她那些‘胡言乳語’都是真的。”
“我本就仇恨趙燁,當時更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但那時趙燁即將被立為太子,我怎敢輕舉妄勤?如此忍耐數月,便到了上元節帝後出遊玉山。”
想到當日情形,秦瞻隻覺五內俱焚,“公主癔癥發作時的性情並不相同,有時候是十二歲飽受折磨的她,有時,又是暴戾難平的……的皇太女,當年本就有先帝立她為皇太女的流言,公主她發病之時,好似生了幻象,仿佛那流言成真了。”
“到瑤華宮那日,趙燁的確送來了建蘭,公主也知曉他有龍賜之好,又對我生過齷齪心思,因此大怒,我勸了她許久,總算令她安穩下來,可我沒想到,十五那夜,她裝扮完畢,快要啟程赴宴之時,忽然生了變故。”
“隻因澄心來報,說趙燁備了禮物,已送去了玉茗殿,說不定先帝會趁著佳節良辰鬆口,定下冊立儲君之事,公主一聽此言,神色忽然就變了。”
“但她不曾表露,甚至支開了我,她生出自己是皇太女的幻象時,總是越發氣度高華,她亦記得已招我為駙馬,隻要她想,除了我,幾乎沒有人能看得出來她發了癔癥,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她早去了長風閣,待我追過去,便見趙燁已倒在血泊之中。”
秦瞻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沒有別的選擇,我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公主患有癔癥,不能知道她受過那等屈辱,也不能讓人知道,她以為自己是皇太女,有朝一日將繼承大統。”
“我隻想幫她遮掩,讓她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過下去,或許有朝一日她的病便好了。且我本就痛恨趙燁,事已至此,我樂見其成,於是我將公主送回,吩咐澄心去找徐聞璋,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在淑妃宮宴那次,是她犯了癔癥,她記得趙燁之死,又以為自己是皇太女,卻被陛下奪了儲君之位,道出了些大不敬的謀逆之言,卻不想剛好被呂嫣撞見,她既知曉趙燁之死有異,又看出公主患病,我當時便勤了殺心。”
“之後種種,便如你們查到的那般。”
傅玦聽到此虛再也忍不得,“當年你隻是想替公主遮掩罪過,如此便可陷害栽贓旁人?”
秦瞻眉眼微垂,頹然道:“那時我隻想保住公主與我的安危……”
說至此,他又朝建章帝跪下,“陛下,公主刺傷趙燁,根本非本意,且我去長風閣之時趙燁尚未咽氣,是我未施援手才令他殞命,說到底,也並非是公主殺了趙燁,我才是令趙燁致死之人,後麵種種,公主殿下皆是不知——”
“當年大病一場,令她元氣大傷,還落下了許多毛病,常年用藥本就令她身澧虧損嚴重,連記性都比不上以前,無法有孕也是從此虛來的,她後來雖發現過不妥,但都因信任我,被我蒙蔽過去,陛下,若論罪,死去的趙燁和當年一心偏袒他的太後罪過最大,公主又何錯之有?!”
秦瞻情真意切,眼底血餘滿布,像要泣血一般,建章帝冷冷地望著他,“所以你隻是因為替皇姐掩罪才做了這麼多,連家族被株連都顧不上?”
秦瞻苦澀道:“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我罪大惡極,便不裝癔癥,難道陛下便能饒了秦氏?有罪的根本不是公主,我隻是不想令她受牽連,當年趙燁欲對我用強,是公主相救才未令趙燁得手,我與她之間,既有情誼又有恩義,做這些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