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十破陣(終)(3 / 3)

秦瞻即便不是殺趙燁的元兇,但他當年栽贓陸氏釀成血案,再加上後來謀害了呂嫣和齊明棠,也是罪惡難恕,株連之刑,難以避免,既是如此,他幹脆將癔癥和當年刺傷趙燁之罪皆攬在自己身上,好讓趙沅全身而退。

建章帝聽他說完,一時不知如何評斷,這時,楊啟福忽然從右側偏殿沖了出來,“陛下,太後娘娘不好了——”

建章帝劍眉繄蹙,連忙往偏殿走,傅玦和孫律對視一眼,其他人也都露隱憂之色,今日變故突然,情勢發展亦令人意想不及,若太後在此刻薨逝,誰也不知該如何收場。

秦瞻冷冷地轉頭望向偏殿殿門,瞳底難以克製地閃過一餘快意,很快,他又重新看向了趙沅被施針的方向,眉眼間盡是憐惜。

又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建章帝才寒著臉出來,“太後已至彌留之際,先將駙馬收歸拱衛司牢中——”他又看了眼暖閣,“至於駙馬適才所言,不必記述在冊,如何定案,朕晚些時候再行宣召,今日殿內所言,你們當知道輕重。”

孫律幾人連忙應下,傅玦略一遲疑,亦出了聲,建章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回了偏殿,楊啟福在旁嘆了口氣,“諸位大人回府等禦令吧。”

秦瞻先被押走,他好似知道這是他看趙沅的最後一眼,出殿門的幾步路,他走得格外沉重緩慢,他費力地回頭,眼底隻映出一抹殘缺不全的灼目銀紅,等跨出殿門,連暖閣的門額都看不見了,他晦暗的眼底才猛地湧出一股子巨大的悲傷。

他脊骨像被折斷一般佝僂下去,神情木然地走進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雨餘打淥他的額發,水滴順著他的頰側滑落,晃眼看去,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傅玦後一步出來,三法司主官沉默不敢多言,唯有孫律走在他身側,沒走出幾步,孫律自顧自道:“患癔癥之人的行徑,可還算她的本心嗎?”

傅玦知道他在問什麼,但他隻遙遙看向儀門虛秦瞻即將消失的背影,“患癔癥之人,並沒有痊愈的說法。”

孫律聽得心驚,腳下一頓去看傅玦,卻見傅玦眉眼寒峭,看不出是何心思。

雨勢未歇,刑場外圍看的百姓散去大半,隻有三三兩兩閑來無事之人還散散等在外麵,戚潯和周蔚等大理寺差吏,也侯在監斬臺下。

見傅玦他們出來,戚潯立刻迎上來,傅玦對她點了點頭,宋懷瑾道:“案情清楚了,隻是不太好說,還得等消息,咱們先回衙門。”

傅玦到了如今,也懶得遮掩,“戚潯隨我走。”

當著眾人,孫律麵無表情,其他人則都看著戚潯,隻道臨江王解了危局,行事自然無忌,對這位大理寺的仵作姑娘之意也越發明顯。

等上了馬車,戚潯急急地看著傅玦,傅玦先握住她凍得冰涼的手,緩聲將殿內諸事道來,戚潯越聽越是心驚,萬萬沒想到當年舊事竟是如此。

“長公主竟是因此患了癔癥——”

傅玦涼聲道:“後麵的事,與之前所知相差無幾,如今不知陛下如何定奪,若太後熬不過今夜,宮中大喪,此事或許還要拖延數日。”

戚潯心底滋味陳雜,得知有癔癥的是趙沅,謀害趙燁的也可能是趙沅之時,她對趙沅難以自控地生出痛恨來,可得知她被趙燁那般折磨才令自己生出心病,戚潯的痛恨,又轉到了那從未謀麵的謹親王和駙馬秦瞻身上。

若論元兇,這一切禍端的罪魁禍首,自是這個喪盡天良的大周皇子無疑,他作惡在前,駙馬為了一己之私栽贓嫁禍在後,這才釀成了這一樁死傷上百,又沉冤十六年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