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大漢根本不想聽他說完,擺了擺手,一指跟著自己的幾個漢子:“道理大家都懂,家家都有難處,可是我這些兄弟要吃飯要養家,你房中人如何偷人養漢跟我沒關係。這個房契可是我用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雖說當時買賣時,底下兄弟答應寬限幾個月搬家。
可是眼下我的手頭也緊,這房子已經有人出價。大官人,現在我想把房子收回來。”
說罷,也不管徐南光那臉色如何難看,隻是自顧自在院中轉了一圈,哈哈笑道:“院子雖然小些,還算不錯。哎!想不到這個地段還有這樣好的房子。”
這話,是他故意跟自己幾個兄弟說的。
那幾個漢子也附和著道:“是啊,聽說這一片的房價上漲,這處院子至少也要千兩銀子。”
徐南光心如刀絞,眼前發黑,扶著桌子的手暴出青筋。
張嘴哭嚎的徐陶氏早就暈倒在地,正被薛婆子掐了人中灌涼水。
光頭大漢隻是冷眼看著,這種情景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哪次上門收賭債,不都是這樣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雖然眼下是徐大官人的家,那也脫不了這個規矩。
他在青陽縣城是一方地痞,平時跟縣衙裏的人也走得近。
都說鐵打的小吏,流水的官爺,為了方便行事,地痞們都勾交著手握實權的小吏。
尤其是徐南光這樣攻於專營的,背地裏更是常來常往。
可是,這些地痞也最是翻臉無情,有益親兄弟,無利瓦上霜。
徐南光的根底大家都知道,靠著丈人住進城裏。
若是夫妻和睦,別人自然要誇一句仗義重情。
可現在休妻斷情,還雞飛蛋打,所有的人麵都被扒光。
可以想象,以後徐大官人想在青陽縣待下去,除非是大家都耳聾眼瞎口啞。
至於說交情,交情還是沒有銀子大,有錢自然能使鬼推磨。
走了一個張屠夫,難道還要吃混毛豬,想當小吏的人多了。
光頭老賈怎麼會為一個即將倒下的人破財,而且,還是一千兩銀子,要早早撇清關係才是。
隻是自己客氣一點,給他們搬家寬限點時間罷了。
就在這時院外又有人急匆匆進來,附在光頭大漢耳邊嘀咕了幾句,光頭大漢眼睛一眯,轉身對著徐南光道:“你的那個夫人……好像有人看見了。”
徐南光滿麵猙獰恐怖,咬牙道:“她在哪裏?”
等徐南光趕到張牙婆那裏,江棠和紅娘子早已經離開多時,而且去向不明。
將街道攬客的馬車牛車一一詢問,都說沒有兩個女人來打聽過出行。
在張牙婆這裏,他發現了一個讓他更加震驚的事情,那個紅娘子居然是自己在私院遇到的紅裝麗人。
雖然那貴女遮了顏麵,可從張牙婆描述的身姿言談,他是一百個篤定,就是小戲班賣身葬夫的寡婦。
而且,張牙婆口中的小夫人聰明大氣,根本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康嘉兒。
這幾年時間來,究竟是誰在騙誰?
徐南光一顆心漸漸沉入穀底,他開始拚命想知道,自己在康嘉兒麵前說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