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裴風說完,過了半晌,才聽蕭譽質疑地問,“招親?”
裴風點頭。
是北涼皇帝親自下的招書,由太子殿下主辦,應邀者皆是涼帝親選出來的京城兒郎。
還有一句話,裴風不敢說,涼帝發話,“隻要不是南陳蕭譽,尚公主誰都可能。”
屋內一陣安靜。
蕭譽緊捏了一下被燒焦的話本子,一把將其撂在了桌上,腦子裏又浮現出了今日在茶樓裏,穆蓁瞧他時的眼神。
那股隱在心頭的焦慮,一瞬全竄上了腦子。
沒去南陳找他。
在北涼招親。
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
若是他這回不來北涼,結果又如何。
裴風靜候了一會兒,便見蕭譽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筆墨,寫了寥寥幾字封入信箋內,交給了他,“替朕拿給她。”
到底發生了何事,得見上一麵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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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蓁從茶樓裏出來,臉色就不太好。
馬匹一路疾馳,行了一段後,突地又慢了下來,涼風掃過耳畔,那翁名聲遲遲不消,穆蓁打了個寒顫,眼睛一瞬犯了花,身子輕輕晃了晃,又極力穩住,緊緊地勒住了韁繩。
本以為她不去南陳,這輩子便再也見不到他,怎麼也沒料到,他又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不可能看錯。
但他為何會在這。
他是南陳皇帝,自來善於深謀遠慮,眼裏隻有權謀和算計,又怎會如此貿然再來北涼。
穆蓁想不明白。
在茶樓的那一眼,他明顯已經看了出來,自己認出了他,又或者他本就是故意讓自己認出他。
倘若沒有之後南陳的那三年,不是重生歸來,今日她見到他,定會滿心歡喜,道他是為了她而來。
然有了那三年。
她早已不再天真,也不存半絲念想,隻想避而遠之。
在走出茶樓的那一瞬,她並未想太多。
隻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也未去細想,這般跑了出來,是不是同前世的自己有了衝突,他又會如何去想她。
有過那般經曆,她當真累了。
他如何想,同她又有何關係,而他來北涼無論是何目的,她也不會再踏入南陳半步。
穆蓁腳下緩下來的功夫,身後阿鎖追了上來,翻身下馬,牽住了穆蓁的韁繩,臉上還帶有幾絲驚慌,小心翼翼地環顧了四周後,才仰起頭,小聲問穆蓁,“殿下,剛才那人......”
蕭譽離開北涼的那夜,阿鎖也見過。
今日茶樓裏的那人,就是蕭譽。
從昨日起,阿鎖便知道了穆蓁的反常,那般在乎一個人,愛了十年,之前處心積慮地想要尋去南陳,一夜之間突然生變,說放棄就放棄。
阿鎖雖不敢問是何原因,但暗裏在慶幸,並不想她離開北涼。
今日,那蕭帝卻來了北涼......
阿鎖警惕地看著穆蓁。
穆蓁轉過頭,打斷了她,“你我今日誰也沒見著。”
她不會上前去認他。
但蕭譽此人詭計頗多,在沒弄明白他為何突然來北涼之前,穆蓁暫時也不會去父皇跟前揭發他。
兩國之間是否交戰,何時交戰,當以社稷矛盾為由,而不是因她的報複。
且前世今日,蕭譽於她,也沒有任何虧欠。
耳畔的翁鳴聲,終究是緩了下來,穆蓁吩咐阿鎖,“你找個人暗裏盯著。”
若他要來找她,必定還會派人前來。
阿鎖舒了一口氣,點頭,“奴婢明白。”
阿鎖話音剛落,身後一陣馬蹄聲,王三終於追了上來,茶樓裏發生的事,王三完全沒鬧明白,穆蓁為何突然燒了本子。
唯一的可能,定是趙坤也握住了殿下什麼把柄。
王三旁的不好,可對穆蓁卻極為忠心,一追上,便憤慨激揚地替穆蓁出氣,“殿下放心,今日之仇,我王某記下了,我就不信,我王三鬥不過他趙坤。”
穆蓁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