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戶,可有發現?”
王千戶略彎著腰,恭恭敬敬地稟道:“督主,屬下在這馬車裏聞到一點血腥味。正要仔細搜查。”
盛兮顏側過身,從掀起的車簾往外看,見到的是一個驕矜明豔的年輕男子,他不過剛剛及冠的年紀,著一身紅色麒麟袍,眉似黑染,唇若點朱,鳳眼的眼角向上高挑,帶著一種如寶劍出鞘般的鋒利,讓人望而生畏。
這是……
“血腥味?”青年不緊不慢地抬起手,說道,“該不會是那裏吧。”
王千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大街另一頭的豬肉攤上,有一個壯漢正捂著鮮血淋漓的右手瑟瑟發抖,在回錦衣衛的話。
“督主您稍候,屬下這就遣人去問問。”王千戶低眉順目,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又趕緊向手下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
很快,盤查那壯漢的錦衣衛就被叫了過來,他畢恭畢敬地稟道:“督主,是他自己砍的。在錦衣衛封街時,剛受的傷,還沒得及去包紮。”
這話一聽就明白了,估計是在砍肉的時候,聽聞錦衣衛封街,嚇得砍到了自己的手上。
王千戶點了點頭,難怪站在這裏,血腥氣又重了不少,比在馬車裏頭時更加濃鬱,想必他剛剛聞到的氣味應該就是飄進去的。
也對,裏麵隻是兩個姑娘家,怎麼敢去窩藏那個人!
王千戶的腰又彎了一些,拱手道:“是屬下多疑了。”
青年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淡淡地說道:“多疑是好事,但別磨磨蹭蹭的,浪費時間。”
陰柔的嗓音落下,王千戶的腰彎得更低了,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連忙應是。
那人受了重傷,他們才有機會追著他到了附近,若是一再耽擱,讓他趁亂逃走就麻煩了,就算現在已經封了城門,但以那人本事,也不是出不去的。
“督主英明。”
青年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已經查過的馬車和路人就直接放行吧,免得圍堵在一起,讓人混水摸魚了。”他說得不緊不慢,帶著一股不怒自威。
王千戶趕緊應命道:“是,督主。”
青年清冷的目光掃過了盛兮顏所在的那輛黑漆平頂馬車,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瞬,盛兮顏看到了一雙極為明亮鳳眸,但又陰冷的如同一條毒蛇。
盛兮顏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待再看去時,青年已經轉身走了,那襲紅色麒麟袍也很快就被車簾擋住了。
“把車簾放下吧。”盛兮顏吩咐了一聲。
昔歸把撩起的車簾重新放下了。
等不到一柱香,就又有一個錦衣衛過來,敲了敲車廂,粗聲粗氣地說道:“走吧。”
“多謝差爺,多謝差爺!”馬夫連連作揖。
馬車終於又開動了,這一次,徑直回了盛府,停在了儀門處。
昔歸先下去,又放好了腳凳。
盛兮顏沒有動,對外頭的車夫道:“我再坐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車夫唯唯應諾,以為她是剛剛被錦衣衛給嚇到了。那些錦衣衛來勢洶洶的,他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回去定要喝幾碗壓驚茶!
盛兮顏又道:“昔歸,我頭有些暈,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昔歸沒有多問,應命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盛兮顏對著空空的車廂,輕聲道:“這裏是禮部侍郎盛興安的府邸,西麵有個廢棄不用的院子。外麵現在都是錦衣衛,你若要出去,還是等到天黑為好……”
她停頓了幾息,又緩緩吐出幾個字:“鎮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