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邊那間屋子是王大柱和他老婆張氏住的,右邊那間是王二柱和他媳婦趙氏,剩下的人都擠在中間那個屋子裏。

王老爹和王大娘睡炕,她們三個姐妹打地鋪,中間拉一道破布簾,王安邦就睡在另外一邊的地上。

一進屋,滿屋子潮濕陰冷的寒氣凍得王蓉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這種三九天,屋裏的門窗卻都漏著風,冷得隨便哈口氣都能結成冰,這種條件,可以住人嗎?

王蓉輕微的皺了下眉頭。習慣了冬天溫暖的暖氣,一下子要麵對這麼惡劣的條件,她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不過王家人顯然已經習慣了。

此刻王大娘和王大丫正盤腿坐在炕上一起編草鞋,兩人裹著一床又薄又舊的破被子,身上的襖子打了好幾層補丁,可還是架不住那點僅剩的棉絮順著破洞不停往外漏。

趙氏蹲在旁邊地上洗衣服,鼻子和臉都已經凍紅了,手泡在冷水裏,又紅又腫,不知道裂開多少口子。

王二柱忙忙叨叨的在一旁收拾工具,張羅著要修補牆麵。王安邦則因為怕吵,躲到王二柱他們屋裏看書去了。

“娘,我回來了。”大致掃了一眼屋裏的人,王蓉習慣性地開口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還殘留著原主的身體記憶,這個稱呼從王蓉口中說出,倒也沒有那麼陌生和奇怪。

放下手上的竹籃,王蓉躲到一個風比較小的地方,隨口問道:“爹和大哥呢?”

“他們爺倆上山撿柴去了。”王大娘低著頭,用那雙滿是凍瘡的手嫻熟的編著草鞋。

本來撿柴的活兒該是二丫和小丫做的,但也不知道這倆丫頭片子幹啥去了,一大早的就不見人,家裏的火炕還要燒柴,她隻好叫王老爹和王大柱去了。

“你倆幹啥去了,不知道家裏沒柴了嗎?不說幫著去撿點柴回來,又去哪兒瞎浪了!”王大娘對待三個女兒的態度和對待三個兒子完全不同,在她看來,養丫頭那就是賠本買賣。

她們遲早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等去了婆家,心裏哪還會有娘家?

說白了,就是在幫別人家養孩子。

可是兒子就不一樣了,兒子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可以耕田下地,還能傳宗接代,要是運氣好一點,養出個能識文斷字的,再考取個功名啥的,那可就是光耀門楣的大喜事呀!

所以,王大娘對待自己那三個女兒,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隻把她們當勞力使,對待自己那三個兒子,卻是一萬個上心,啥好東西都緊著他們,而對張氏,就更是百依百順,誰叫張氏肚子爭氣,幫她生了個大胖孫子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