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裏,下人們已將晚飯擺好。
安兒正指揮人收拾外頭的院子,看到歐陽休回來,忙迎上去問:“公子,什麼時候開飯?”
歐陽家的規矩,除了春節除夕,一家人是不在一個桌上用餐的,大家都在各自的屋子裏頭單獨用。
歐陽休偶爾和歐陽兆商量事情到很晚,也從來不會留下來陪歐陽兆一起用飯。
說起來,這麼多年,他們父子還從來不曾單獨坐下來吃過一頓飯,歐陽兆倒是主動提出過讓歐陽休陪自己用飯,歐陽休卻總是找借口有意回避,可能也是因為他們父子並不親近吧。
歐陽兆身為一家之主,也不想天天跟自己兒子那碰釘子,自討沒趣,故而說過那麼一兩次之後,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以至於到了後麵,往往是他和歐陽休說事說到一半,一看到時間了,就放歐陽休回來吃飯,如果還有事情沒商量完的話,就等他吃完飯了,父子倆再繼續商量。
按說歐陽休剛回來,應該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同歐陽兆交代,不過現在歐陽家大半生意他都攥在手裏,歐陽兆也漸漸放手,除了一些格外要緊的生意之外,都由他自己做主去了,所以有許多事情,歐陽休完全不需要和歐陽兆交代那麼清楚,隻要他自己心裏有數就成了。
趕了大半天路,又在書房忙了一下午,就算是個鐵人這會兒都有些扛不住了。
歐陽休吩咐安兒開飯,安兒忙命令其他人放下手頭活計,都到屋子裏麵去伺候著。
歐陽休剛一坐下,雪兒就來了。
正如王蓉所料,霜兒雪兒都是他安插在王蓉身邊,幫他監視王蓉的人,不過他並沒有指望這倆丫頭能派上什麼大用。
王蓉那麼聰明的人,這點小招數,怕是瞞不過她的眼睛,加上霜兒雪兒這倆丫頭不像安兒那麼機靈,估計也探聽不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歐陽休隻是想透過她們大概掌握一些王蓉的基本動態,比如她這一天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心裏好有個數而已。
至於其他的,他另有安排。
“見過大公子。”雪兒緩步停在門口,跪下伏低身子,沒有歐陽休的允許,他們這些下人,是不能進屋的。
歐陽休接過安兒遞過來的濕帕子,來回抹了兩下手,又用水稍微漱了漱口,才道:“進來吧。”
雪兒低頭走進,侍立在旁,趁著歐陽休吃飯的空當,將王蓉這一下午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包括睡覺睡多久,晚飯吃了多少,事無巨細,通通跟歐陽休彙報了一遍,臨了才想起:“對了大公子,奴婢出來前正好碰到二公子了,二公子跟奴婢打聽了一些王姑娘的事。”
歐陽休拿著筷子一邊夾菜,一邊不以為意道:“他都問什麼了?”
雪兒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道:“到也沒什麼特別的,隻是二公子好像誤會了,他以為王姑娘是您的……還一口一個‘未來嫂子’的叫,至於其他的,他就沒再多問什麼了。”
歐陽休麵不改色放下筷子,漫不經心的一抬手,安兒馬上放了個幹淨手帕在他手上,歐陽休輕輕抹了兩下嘴,繼而道:“你們多看著點,別老讓他過去搗亂。”
在歐陽休看來,這不過就是歐陽義又一次不正經的胡鬧而已,他這個二弟,除了這些,也不會幹點什麼別的了。
“是,奴婢記下了。”雪兒恭敬應下,小心問道:“大公子還有什麼別的吩咐嗎?”
歐陽休遞回帕子,淡淡道:“沒有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我交代你們的事情,千萬把人給我看好了,要是出了任何差錯,後果你懂的。”
雪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連忙應了好幾聲“是”才退了下去。
她走之後,安兒才將其他人都打發出去,隻剩他與歐陽休主仆二人,轉而道:“公子,真的不用找人盯著二公子一點嗎?”
歐陽休不屑一顧地冷笑道:“不必,他這麼一個小蝦米,就算想搗亂,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再說了,醉鄉苑,紅翠閣還有京城的各大賭坊都有我的人,他們都跟我彙報過了,我不在京的這些日子,我那個好二弟幾乎天天去報到,勤快的不得了。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安兒思考了一下,倒也是。
歐陽義成天除了青樓妓院,就是賭坊酒樓,上流社會裏的規矩沒學會多少,倒是天天跟大街上的那些小混混打得火熱。
即便他真想搞什麼鬼,也折騰不出什麼大的動靜,總歸是逃不出歐陽休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