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義擦擦嘴邊的酒,再一看她,歎口氣道:“行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吧?”她這個樣子,要是送回霍府,弄不好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好在沁芳閣後頭還有幾間廂房空著,平時那裏都是王掌櫃和店裏夥計在住,讓她暫時睡一晚上,應該沒有問題。
歐陽義上前扶起王蓉,王蓉踉蹌了兩步,卻一把推開他:“我不回……”話沒說完,胃裏突然一陣翻騰,趴在桌邊幹嘔了幾聲。
歐陽義捂著鼻子後退兩步,嫌棄的躲開,後來看她嘔得實在厲害,還是同情心作祟,小心挪過去幫她拍了拍背。
王蓉嘔了半天啥也沒吐出來,直起身子抹了抹嘴,反手拍了歐陽義一下,突然沒頭沒腦來一句:“喂,你會不會唱歌?”
歐陽義搖搖頭,一臉懵逼:“不會啊,你要幹什麼?”
王蓉甩手“切”了他一聲,左右打量一番,正好看到桌上有把見到,應該是剛才掌櫃的走前兒落他們桌上的。
正好。
王蓉拿過剪刀,正要動手,歐陽義連忙摁住她:“你要幹什麼!”
這麼一點小事,不至於想不開吧?
他以為她要幹什麼?自殺嗎?
嗬,生命誠可貴,自殺是犯罪,她才不會那麼傻呢。
“起開!”王蓉掙開他的手。
哧啦——
隻見王蓉手起刀落,一剪刀剪掉那厚重又累贅的裙擺,用力往下一扯,席地長裙登時變成前短後長的晚禮服樣式。然後她將扯下來的布料隨手往樓下一扔,飄啊飄飄啊飄就掉到了一樓。
之後她又用發簪將披散下來的長發利落挽起,起身衝歐陽義飛了個媚眼,嘿嘿笑說:“等著,你姐姐我今天就給你露一手。”說著,東倒西歪的扶著樓梯,徑自下樓。
歐陽義張大嘴巴看著王蓉以那樣怪異的裝扮大搖大擺走過眾人的視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有好奇的,有古怪的,她卻渾然不覺似的,還樂嗬嗬衝樓下客人揮揮手。
歐陽義趕忙捂住臉,躲到了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瞥了瞥王蓉,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不認識這個女人,絕對不認識!
到了一樓,林掌櫃連忙迎了上來,打量一下她的打扮,慌張道:“三小姐,您這是……”
“去,把那唱曲兒的姑娘請下來,今天本姑娘要讓你們欣賞欣賞我的歌喉,我要開演唱會!”這樣的酒館裏麵,一般都有個唱曲兒姑娘,林家酒館自然也不例外,隻是那姑娘剛登台唱了沒兩句,就這麼把人請下來好像也不太好。
另外,演唱會是什麼鬼?
林掌櫃急得一頭汗,下意識抬頭看向樓上,歐陽義早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看王蓉這架勢,要不照她說的做,她能把他們這個小酒館給掀了。猶豫了猶豫,林掌櫃隻能叫人將台上的說書先生請了下來,然後命人把桌子搬走,給她空了一整塊舞台出來。
王蓉緩步走到舞台中央,此時酒館內所有客人的目光幾乎都被她,不,準確來時,是都被她露在外頭那條大白腿吸引了過來。
王蓉隨手搶來一雙筷子當麥克風,指了指二樓,大聲歡呼:“樓上的朋友你們好嗎!”
一片鴉雀無聲。
她卻不在意,依舊自high的指指一樓:“樓下的朋友你們好嗎?”
還是一片鴉雀無聲。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王蓉卻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舉起筷子放在嘴邊,操著蹩腳的港台腔道:“下麵,為大家帶來一首‘死了都要愛’希望大家喜歡,music!”說著,起了個高調,直接就從高潮部分唱了起來:“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王蓉扯著嗓子,用盡自己的力氣大聲嘶吼,整個酒館裏都回蕩著她的歌聲,荒腔走調,歌不成歌。
王蓉本來就酒氣上頭迷迷糊糊的,也記不清楚歌詞,就唱到哪兒算哪兒,一句歌詞車軲轆似的翻來覆去來回唱,唱到盡興處,眾人都以為她要飆一句高音的時候,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哇一下的大哭出聲。
“混蛋,都是特麼的混蛋!”王蓉邊哭邊罵,一會兒指天罵地,一會兒又胡說八道的拽一些他們都沒聽過的詞,什麼“聖母男”啊,“綠茶婊”啊,把酒館裏的客人嚇得一愣一愣的。
林掌櫃實在看不下去了,趕忙上樓去請歐陽義:“二公子,您看著三小姐她……”
歐陽義揮手打斷他的話:“行了,我知道,我這就下去。”然後看著滿酒館的客人,欲哭無淚。
他為什麼要答應來陪王蓉喝酒啊!
歐陽義用袖子擋著臉,躡手躡腳下了樓,一路都在跟別人賠不是,嘴裏什麼“對不住對不住”和“不好意思”之類的話就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