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坐在床上稍微緩了緩酒勁,然後打眼這麼一看,咦,這是哪兒?

她下床穿好鞋,又整理了整理衣服,開門走到院子裏,再這麼仔細一看,這地方好像有點熟悉呢。

這時候,一個小夥計正好到後頭廚房取熱水,看到王蓉披頭散發睡眼惺忪的滿院子閑逛,便叫了她一聲:“三姑娘,您醒了?”

王蓉聞聲看向他。

這小夥計她認識,昨天她還領著他玩過狼人殺來著。

原來她是睡在沁芳閣了。

王蓉抬頭看看天色,問說:“什麼時辰了?”

小夥計答:“已經晌午了,二公子一大早就過來接您了,看您沒醒,這會子正在外頭等著呢。”

“哦。”王蓉隨手揉亂自己那一頭放蕩不羈愛自由的發型,四下打量一圈問說:“有水嗎?我想洗把臉。”

小夥計忙道:“有有,您等一下,我這就去給您打。”說話進進廚房打了盆熱水出來。

王蓉就著熱水抹了把臉,精神了精神,又把頭發大概梳了一下,簡單梳整一番便去了大堂。

果然,歐陽義正坐在那邊喝茶邊等她呢。

“三姑娘,您起了?”王掌櫃正忙活著給樓上的棋牌室打掃衛生呢,剛招呼了兩個小夥計上去,一回頭看到王蓉出來,忙倒了杯水遞過去。

王蓉腦袋還是懵的,酒勁也沒有全散,看到水一下子覺得有些口渴,連幹三杯,心滿意足地把杯子遞回去道:“歐陽……不是,我二哥呢?”

王掌櫃指指樓上。

歐陽義一向習慣坐包廂,嫌下頭吵,也不願意跟人拚桌,王蓉一直不太懂,他一個天天滿京城的賭館青樓到處跑的人,居然會怕吵。

王蓉咂咂嘴表示知道了,讓王掌櫃繼續忙他的去,她則上樓找歐陽義。

這會子剛趕上午飯時辰,大多數人都趕回家吃飯去了,店裏沒什麼人。

王蓉進到包廂時,歐陽義正趴在窗戶邊上看樓下的街景。

這寒冬臘月的,不待在屋子裏麵取暖,偏跑到窗邊吹風,這不純屬有毛病嗎?

“喂!”王蓉看他思考人生思考的入神,就叫了他一聲。

誰想到歐陽義一看見她,臉刷一下就黑了。

“以後出去別說你認識我,咱倆不熟!”歐陽義咬牙切齒橫眉瞪眼地瞅著她。

王蓉莫名其妙的:“你吃槍藥了?”

此時她身上還穿著昨晚她親自“改良”過的那件衣服,頂著一腦袋鳥窩頭,臉色發白,跟被誰蹂躪過一樣。

歐陽義不由別過頭去捂住了臉:“等一下我讓桑士重新給你去買件衣服,你麻溜給我把你身上這件不倫不類的玩意換下來。”

不倫不類?她的衣服有什麼不妥嗎?

王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裙子不知道為什麼被人剪開了,前頭短,後麵長,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白腿,風一吹,凍得她直打顫,哆哆嗦嗦的站都站不住。

她就說怎麼覺得腿那麼涼呢,還以為是穿的少凍著了。

“誰幹的!”王蓉怒瞪向歐陽義,質問道。

歐陽義頓時怒從心起:“還能是誰幹的,你自己幹得!”她還好意思說,就她昨天鬧的那一出,把他臉都丟光了,他今天都不敢出門見人了,以後他還怎麼去林記酒館吃酒啊!

那句話說的沒錯,女人就是麻煩,而喝醉了的女人,是全天下最大的麻煩!

“你少胡說八道,我自己幹得我能不知道?”想蒙她?沒門。

歐陽義無語扶額:“你再給我好好想想,好好想!”

王蓉賭氣坐下來,想就想。

昨天,她去看了風知,然後她心情不好,拉著歐陽義陪她訴苦,然後她就提出去喝酒,歐陽義就帶她去了林家酒館,然後他們就不停地碰碗喝酒,再然後……

然後怎麼著來著?

王蓉努力回想努力回想,突然,她腦中閃現出一些陌生的畫麵,是一些眼睛在奇怪地看著她,還有歌聲。

死了都要愛……

“不淋漓盡致不痛快。”王蓉下意識唱出聲來,突然一下,她記憶的閥門被打開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在她腦中漸漸清晰。

她終於想起,昨晚她喝醉之後,當中耍了酒瘋,又是唱歌,又是哭,又是罵人的。

難怪歐陽義一看到她就跟要吃人一樣。

“那個……”王蓉坐下來,低頭摳著手指。

歐陽義斜眼瞥她:“想起來了?”

王蓉不回答,隻嘿嘿嘿的一個勁兒傻樂,明擺著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