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到底沒有讓他失望。

小皇帝心中暗喜,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淡淡示意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快傳。”

身旁太監躬身領命,對著殿外高聲道:“傳人證——”

很快,一個年約三十,身著破衣布衫,身材矮矮瘦瘦的男子被帶入殿內。男子躬著身子,瑟瑟縮縮地躲在領他進來的禦林軍身後,眼睛不住地四處亂瞟亂瞄,大約是麵對著眼前高大威嚴的宮殿,有些害怕的緣故。

待走到徐勇身邊時,男子腿軟似的撲通一跪,整個人伏在地上,不住打著哆嗦,顫顫道:“草民拜見陛下。”

小皇帝瞧了他一眼,端起帝王威嚴,厲聲道:“你都知道些什麼,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兒,給朕一五一十全部說清楚。”

男子嚇得打了個寒噤,使勁咽了口唾沫,上牙打著下牙,不住叩頭道:“草民遵旨,草民遵旨。”隨後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原來,這個人當年曾是韋鴻卓帳下的一名小兵,一次在為韋鴻卓收拾大帳時,無意中看到韋鴻卓桌上有一封沒有燒盡的信。

軍中將士大多是習武不識字的人,偏偏這個人家裏是開私塾的,所以他碰巧識些字,他就一時好奇,不由多瞧了兩眼,竟看到信中是敵方主帥向韋鴻卓套取情報的內容。

當時就把他嚇得夠嗆。

要知道,主將通敵,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啊!

六神無主之下,此人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自己即將大難臨頭,便買通軍中軍醫,謊報自己得了重病,然後卸甲回鄉,這才逃過一劫。

而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瞞著這件事,從不敢對人說起,就連自己的親人,他都沒有對他們說半個字。

若不是徐勇派出去調查的人找上了他,他原本是打算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的。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韋鴻卓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細節上出現紕漏。也沒想到自己帳下一個不起眼的小兵,成為了壓死他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說,人啊,千萬別作虧心事,老天爺都看著呢。

“啟稟陛下,此人來曆不明,誰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說不定他是受了他人收買,故意陷害微臣。”韋鴻卓倒是不慌不忙,邊說邊意有所指地看向徐勇。

那意思明擺著就是指責徐勇故意收買他人來陷害他。

這時候,一些平時唯韋鴻卓馬首是瞻的人就忍不住站出來幫腔了。

“回陛下,微臣也認為,此人的話不可輕信,畢竟年代久遠,無證可尋,是是非非,就憑一個來曆不明的賤民的三言兩語,未免有些太過草率了。”

“不錯,韋大將軍戰功赫赫,是我朝棟梁,怎可輕易給他定此大罪,再者說了,徐丞相與大將軍素來政見不和,這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言外之意,竟是指徐勇為了私仇,故意報複。

徐勇一聽這個,怒火頓時衝上靈台。

這些人說他什麼都行,說他公報私仇,他絕對不能忍,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

故而轉頭衝著說話那人怒吼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本丞相存心構陷了?你可知道,汙蔑當朝丞相,是多大的罪過,你擔待得起嗎!”

徐勇怒容厲色,氣勢十足,吼聲在大殿內回蕩開來,嚇得那個說話的大臣一個哆嗦,便低下頭不吱聲了。

韋鴻卓見狀,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譏諷冷笑道:“徐丞相莫不是心虛了吧?”

徐勇亦回以冷笑道:“說到心虛,怕是韋大將軍才是這滿殿上最心虛的那個人了吧?”

“徐丞相,你這話就過分了吧?”

“對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眼見韋鴻卓那邊火力十足,那些支持徐勇的人也坐不住了。

“你們放肆,竟敢對丞相大人如此說話!”

“什麼欲加之罪,誰做了什麼,難道他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你胡說!”

“你才胡說!”

……

一時間,殿上吵得不可開交。

禦座上的小皇帝看著下頭的臣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臉色頓時變得不大好看。

他的臣子,不是為了國家大事,也不是為了他這個主上,而是為了兩個同為臣子的人,當殿吵成這個樣子。

他們還有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眼看雙方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韋鴻卓抬手製止了他們的爭吵:“好了徐丞相,你就不用在這裏跟我耍嘴皮子了,若是還有證據,你隻管拿出來,若是拿不出來,僅憑著一封不知是真是假的信件,和一個來路不明的賤民,便想定本將軍的罪?我送你四個字,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