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安怔了一怔,他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步,他望著身前鎮定如恒的沈氏,忽然覺得有些陌生。沈氏還是那個沈氏,還是一般嬌嬌弱弱的模樣,可她的心性已全然變了,寒如雪,冷如雪。她竟敢拿自己的性命來威脅他。
他不是不曾想過沈氏隻是作勢嚇他,可他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他,若是他再有唐突冒犯之舉,沈氏必然會自戮於他麵前。分明是冬日時節,可顧寧安額上卻已沁出汗珠來。
冬梅瞧著形勢不對,忙上前攙著顧寧安往後退去,口裏勸道:“大爺,夫人也是委屈極了,好端端的憑什麼這樣受人攀誣了去,大爺最是清楚夫人心性的,不妨先緩著,再慢慢思量思量。”
顧寧安心中方才那些怒火已蕩然無存了,他隻是想著,憑什麼沈氏敢這樣待他,他是她的夫君,她本是極賢良淑德的,可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難不成當真是芷姨娘攀誣了她去?
顧寧安一甩袖子,轉身便出去了,他一刻也不願在沈氏的院子裏多待。他胡亂走著,心中疑竇叢生,從前的沈氏是萬萬不敢在他麵前這般拿喬的,可到底是為什麼,沈氏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正胡思亂想著,旁邊卻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大爺這是念著姨娘傷勢麼?怎的這般快便又過來探視了。”
顧寧安抬頭望去時,卻見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到芷姨娘的院子,方才開口出聲的便是芷姨娘的貼身婢子青荷。芷姨娘那副嬌美嫵媚的模樣又浮現在心頭,顧寧安不禁心神一蕩,方才那些許疑竇便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伸手握住青荷露在外邊的一截皓腕,柔聲道:“天冷的厲害,阿芷怎的也不讓你多添些衣裳,回頭我定要好好與她說說。”
青荷清秀的小臉微微垂著,連耳根都紅得透了。隻是當她聽見顧寧安最後一句話時,忙跪下磕頭道:“不勞大爺費心了,是婢子身子結實,這才不曾添衣,與姨娘是不相幹的。”
若是尋常人見了,定會發覺芷姨娘平時是如何苛待下人的,隻是顧寧安見此情此景,卻愈發覺得芷姨娘禦下有方,不覺心中更是歡喜,當即隨口將青荷喚起,又在青荷小手上捏了一捏,這才抬步進了芷姨娘房間。
青荷立在原處,方才麵上那絲羞怯之意已是消失不見,她心思靈敏,便知顧寧安喜好哪般的女子,她便逢迎著投其所好,如今顧寧安往芷姨娘這裏來往多了,不愁他不對她動心。隻須假以時日,她若能抬了姨娘,那麼她便與芷姨娘平起平坐,到那時,對付一個芷姨娘還不簡單?至於夫人,那也不過更是個沒用的,不必多慮。
青荷這般想著,不免微微有些激動,以她這般沉穩的性子,亦是靜了許久,這才平複了心境。她抬步跟往芷姨娘房間裏去了,她還須多獻殷勤,好讓顧家大爺知道她是個如何嫻淑,如何體貼溫存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