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紀家莊園。
一位年逾六十的老醫者,在為床上的薑夏做完一係列的檢查之後,收了儀器,走到立在窗邊的紀時謙麵前。
“紀先生,薑小姐無礙,剛剛不過是有些急火攻心,藥方上按照原先的就好。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是要注意薑小姐的情緒,不能有過大的波動。”
紀時謙望著落地窗外濃如潑墨的夜色,黑眸比這微寒的夜色還要幽邃冷沉。
他微一側首,“這麼晚了,難為羅老過來一趟。勒森,送羅老出去吧。”
“是。”
勒森帶著羅老下樓,紀時謙轉過身,冷銳的目光落到床上還在昏睡的女人身上。
三年了,這個女人似乎沒有絲毫的改變,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跟他說話時溫軟的語氣。
一時之間許多的回憶,衝上腦仁,攪得他有些頭疼。紀時謙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邁步往外走。
“時謙……是你嗎?我沒有在做夢吧。”
溫和細膩的女聲弱弱的響起,紀時謙腳步一頓,側眸望去。
薑夏已經悠悠轉醒,緩緩的撐著手臂坐了起來,一雙秋水般瀲灩的眸子又深又濃的望著他,裏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如三年前離開時,看他的眼神那般。
“過一會我會讓傭人送藥上來,這兩天你就在家裏好好休養。”紀時謙語氣疏冷的說完,便要轉身。
“等等!”薑夏忽然眉頭一皺,一手捂著心髒,另一隻手向他伸了過來,“不要走。”
她微喘了口氣,似乎呼吸很困難一般,“阿謙,三年了,難道你還不能消氣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這次我回來之後,就不會再去英國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準備一直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聞言,紀時謙收回剛準備邁出去的腳,單手插進口袋裏,轉過身來,目光毫無溫度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薑夏,冷笑一聲,“躲你?沒有那個必要。”
薑夏微微一怔,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唇,“阿謙,我們倆曾經關係那麼好,那麼好……現在非得鬧成這樣嗎?”
紀時謙低頭捋了捋用金線刺繡成龍紋的襯衫袖口,語氣漫不經心,“既然當初你選擇了我哥,那麼現在就請你嫂子的身份自居,不要給外人抓到說我們紀家人閑話的機會。
如若以後,在公眾的場合見麵,隻要嫂子拿出你該有的態度,我也會拿出我應該有的禮儀。”
這是他們重逢之後,既時間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竟然就是為了跟她劃清界限。
薑夏隻覺得胸口悶痛,快要喘不過氣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一會兒張了張嘴,才發出聲音,“時謙……我們之間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五歲的時候,在法國,和家人走丟,意外走到了埃菲爾鐵塔下麵,你拉鉤跟我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薄削漂亮的櫻色唇拉出一抹譏誚的弧度,“大嫂的記性還真是好,那麼小的事你都還記得,我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霎時間,薑夏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抿抿唇,還是不甘心,“那我們上大學的那一次,我病危,我說我想喝酒,家裏人極力阻止,隻有你帶著我連夜翻了醫院的院牆,那時候你跟我說過,即便是全世界都拋棄了我,你也不會,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