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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攀枝多歧路,君子涉身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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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君子不救。”
含義至深,語重心長。
少年默默將這句話記下了,可轉眼就讓他扔進了心裏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安靜吃灰。
“連我都有些眼饞的天價!”,阿彩的生命安危,自然不是一句話可以左右之的。
至於少年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或者說是不是真就被人家當做了傻子或者炮灰,最後負了自家師傅的希望,也讓娘親父親在下邊見了自己悲痛欲絕,少年覺得,那才都不是問題。
郝掌櫃走後。
少年心神巨亂,顫抖著雙手,打開那封猩紅之色的古樸信封,信封之內,是三張宣紙,一張密密麻麻地寫了些價格名字,還有一些簡單的介紹,比如所屬勢力,自身勢力,身邊會跟著多少“障礙”之類,顯然是那殺榜任務名單無疑了。
第二張則隻寫了一個人,名字叫做石天,而下麵則是簡單介紹了些他的事跡,所作所為。
原來石天之所以被人下了懸賞刺殺令,是因為其仗著自身修為高絕,身後有宗門靠山,便去由著性子強搶一些還未修煉,但天生便有著不錯靈根,對靈氣很有親和力的民女,最後還將其奸殺致死。
看到這裏少年便恍然大悟,難怪郝掌櫃會說都是些不怎麼討喜,但也無關緊要的俗事,在世間九成九的修道之人看來,無論是那些住在山腳下的世俗凡人,還是那些住在半山腰的有機緣者,隻要一天沒攀上山頂枝頭,踏入修築長生橋的仙家修士之列,那便是與螻蟻一般無二,自然不會有多在意。
但十一到底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修士,他不過是一介武夫,而且自小開始,他便經曆過那些凡俗之苦,還有飽嚐不可修煉的無奈,最重要的是,他所經受那些仙家修士的冷眼相對,更是不少。
少年至今記憶猶新,那種眼神,一開始他不明白,後來他無意間在書上尋到了確切的答案。
螻蟻。
視天下凡俗皆作螻蟻的螻蟻。
所以少年對於仙家與凡俗之間的地位之分,到底還是模棱兩可了些,甚至壓根就被他混為一談。
沒有誰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沒有誰天生就應該俯首稱臣。
加之郝掌櫃看人也確實沒錯,尤其是見微知著,他的擔心更是顯著無比,這位擁有著一顆純淨赤子之心的少年,真就無法違背背心將這種不平事不放在眼中。
不論那些仙家道理如何講,那些仙家修士的地位作用如何重,在他這裏,草菅人命這種事,到底是站不住道理的腳跟。
少年到底還是覺得自己是個讀書人,而讀書人講道理,是天性。
若是有一天連讀書人都不講道理了,或者說道理講不通了,就會如他這般,提刀,舉劍。
此時的他,殺心已起。
至於最後一張,最上麵寫的一樣隻有一個人名,彩薔薇。
隻是與第二張宣紙不盡相同的是,這第三張並未寫些什麼所作所為之類的,而是一個又一個的刺客名字,其中不乏有些其他宗門的死士在列,少年粗略的數了數,至少有四五百人之多。
四五百人盡皆是人境後期,或是地境初期的實力強絕之輩,至少都會有一門自己的殺人獨門絕技,就隻為了殺阿彩這麼一個修為隻有地境初期小丫頭。
當真是如那郝掌櫃所言,“無所不用其極。”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長生橋,長生大道,可僅有一人過啊。
暮色裏,少年就這麼死死攥著手心中的這份刺客名單,眼中布滿了血絲,手中鮮血兀自滴落,可他卻動都未動,絲毫不覺。
少年已經維持著這個姿勢,一整天了。
然後郝掌櫃又過來了。
告訴他今晚在城西的珍寶閣有一場拍賣,專門拍賣些他們這些小輩們在永絡雷澤用得到的寶物之類,問十一要不要過去看看,順便看見哪件東西順眼,也可以直接用平安息樓的名字買下來,也不用顧慮什麼錢不錢的,自己收著便是。
還故意揚起頭,頗為自得意滿的告訴少年,說別看他隻是一個小掌櫃,可這點小錢他還算做得了主。
不過郝掌櫃也怕他不答應,況且和他接觸相處的時間也算不短了,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不喜欠人東西。
於是郝掌櫃就覺得之前所言還是有些不妥,便又畫蛇添足的多言了一句,“就算是借的,借的,以後再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