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一個人走的。”
“這麼說,你見過她?”公孫毅半眯起眼睛。
小桃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是,奴婢昨天夜裏見過小姐。她還把嫁妝全賞給了奴婢。但是小姐什麼也沒說……”說著,便掏出那張贈予的契約。
把所有嫁妝都送給小桃?她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公孫老爺和公孫夫人知曉我因公孫毅納妾一事休夫出走,盛怒之下罰公孫毅在宗祠裏跪上三天,並派人盯著不讓他府裏送水送飯。
“小桃,蘭蘭這一走,我們該怎麼和親家交代啊。”公孫老爺愁著一張老臉,生怕長孫家人打上門來。
“老爺,夫人,千萬不可以告訴我家老爺和夫人啊。”小桃想,要是給他們知道芝蘭姐逃了,肯定派人殺了她不可。“我家小姐隻是一時生氣,尋到她回來便沒事了。若是告訴了我家老爺夫人,怕是平白讓他們擔心。”
“老爺,我看啊,也隻有先瞞著親家。讓那不成器的毅兒先把他娘子找回來。”公孫夫人一想,萬一長孫家告到皇上麵前,別其他有心人拿了把柄,公孫家就惹大禍了。
三天過去,公孫毅派出的探子回報城中四處尋遍了都找不到夫人。他隻得讓公孫況以權謀私,施加壓力讓京都府尹出人搜查。
今日,他是第一次來到出雲軒,盡管他是股東之一,見這滿園姹紫嫣紅,竹木錯落,春來閣樓聽雨,夏至泛舟賞荷,秋有竹菊伴酒,冬有寒梅勝雪。
若蘭將整個院子布置得雅致有趣,處處迤邐。辛掌櫃遞過賬本:“夫人每月都按時從出雲軒提了分紅銀子,這兩個月,夫人共提走了七千兩銀子!”七千兩!當初他以為她要開的不過是間普通的酒肆,便沒多想,由她去做了。今日見到園中景致,方明白自己過於低估了她。
看過賬本,她倒沒有坑他。兩個多月,除去酒菜人工的成本賺了一萬八千兩銀子,其中四千兩用來還買樓和裝修的本錢,四千兩做周轉用,剩下一萬兩是他們的分紅,她拿七他拿三。
辛掌櫃領他逐間參觀包房,隻見牆上不乏名家畫作、詩壇奇詩,據說都是她不費分文請名家所作。過堂還懸掛著懸賞的對聯,並置了聽琴閣,這怎能不吸引那些自詡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文人才子。行至包房的最後一間,包房門上金光閃閃的乃“成交”二字!
“這是這間包房的名字?”這兩字分明是他的筆跡,那日給她回信寫的。
“是的,將軍。夫人說了,有大雅必有大俗。於是將景致最好的這間包房命名為‘成交’,果不其然,很多商賈都到此談生意圖個好兆頭。這間包房的最低消費可是得八百兩銀子。”辛掌櫃很是得意地向公孫毅彙報。
難怪她可以日進鬥金,全都是些聞所未聞的點子。公孫毅心裏訕笑,這麼喜歡賺錢的娘子居然一點不貪心,休了夫君,還把偌大個酒樓全留給他。
若蘭,你究竟在哪裏?雖然有白睛虎跟在身邊,但太子和濟王兩王相爭,一齊看重他手上的兵權,勢必會找若蘭的麻煩。若被荒淫無道的太子尋到……公孫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玉盞。辛掌櫃在一旁看得肉疼,暗暗地在賬上記了一筆:將軍損壞青花玉盞一隻,扣二十兩。
芝蘭,你究竟在哪裏?
“方錚,怎麼樣,有沒有進展?”好友衛南貓進山洞,找到蹲在樹旁扒拉著泥土的方錚。
方錚歎一口氣,丟下手中的探測儀,一屁股坐下來。妹妹失蹤三個多月了,除了知道她在這個山洞失蹤以外,其他一點線索也沒有。
今年夏天,他還在幫幻影基地進行機組調試,總部來了電話,說他妹妹失蹤了,他父母讓他請假回去一趟。
他火速趕回去,許久未見麵的父母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老兩口一直在責怪自己這十幾年忙於工作,沒有照顧好子女,現在女兒不見了,才知道多大的成就也換不來兒女的承歡膝下。
他好好安慰了爸媽,馬不停蹄地向當日出警的警員和同劇組的演員打聽事情經過,可每個人都說不上怎麼回事。後來,他找到正在做心理治療的愛麗。她一直窩在床上,瑟瑟發抖說,樹妖,樹妖幹的。沒人知道她什麼意思。什麼樹妖?
當天也在現場的沫沫說,當她帶著劇組的人趕回山洞,就隻看到懸崖邊上癱坐著已經嚇傻的愛麗,芝蘭和莎莎不見蹤影,除了那條綁住樹根的腰帶,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從那天回來,愛麗就一直發燒不止,老做噩夢,連續一個多月都在做心理治療,一點用也沒有。沒有人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蕭莎莎是跟著芝蘭一起失蹤的,她家裏就她一個寶貝女兒,更是急得蕭董夫婦頭發都白了。
蕭莎莎的表哥閻序不但要幫忙照顧蕭氏的公司,還馬不停蹄地四處尋找蕭莎莎的下落。方錚和他見過麵,兩人商定在各自擅長的領域用盡一切力量尋找芝蘭和莎莎。
方錚請求幻影基地動用了一切現實的成果,可是除了探測到山洞內的磁場異於其他地方以外,便別無所獲。閻序看到科學的方法行不通,托人請了各路大師到山洞作法。坑蒙拐騙的倒沒遇到,來的都是貨真價實的算命師。
但每一個大師都算不出她們的下落,說是她們在這個世界的“氣”已經消失了,生死未卜。閻序從敦煌請到一個叫羅迦的大師,他進入山洞靜坐了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很肯定的告訴他們說人沒死,因為若死了是有跡可循的,但是兩個女孩子的氣息仿佛活生生被什麼東西切斷了,以至於這邊世界的人看不到她們,她們也無法感知這個世界。
方錚從各種玄之又玄的言語中整理出來兩個字:廢話!閻序倒是願意等羅迦大師回敦煌取回法器再卜上一卦。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問題一定出在這個山洞“身上”。愛麗說是樹妖幹的。這裏麵隻有一棵樹,是一顆柳樹。這天,方錚和閻序兩人一齊來到山洞,還有明明怕得要死還非要跟著來的沫沫。
“那裏。”沫沫指著樹枝延伸的方向,“那天莎莎和愛麗就是被樹藤吊在那個地方。”沫沫所指的位置離崖邊有三米多遠,樹枝並未延伸到這個距離。
“你確定?”閻序質疑問道。
“嗯。”沫沫從背包裏拿出當日那種腰帶,“這腰帶的長度是四米五,那天就這麼綁在芝蘭的腿上和那邊的樹根上,芝蘭手上拿了一條。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他們回到山洞隻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條被撕裂的腰帶,綁在樹根上的那條卻不知所蹤。
方錚仔細研究手上這塊長紗,與普通的紗料有些不同,縱向六角形編織,若是橫向用力很容易被撕裂,但若絞住兩端縱向拉扯,韌性卻極極好,很難扯斷。而且紗料不似綢麵料那般光滑,打成結之後應當越扯越緊才對。但為何會整條解開,芝蘭才因此掉下潭中?
方錚取出磁場探測儀,今天檢測到的數據較之前半個月都要強烈許多。方錚查了下陰曆,今天是初八,不是各種傳說中妖魔鬼怪最容易出沒的滿月,而是上弦月的第一天。怎麼回事?
“你就這麼溜出來,可想過該去哪裏?”長安城內的某個小酒館樓上,一身白衣的優雅男子問對麵正托腮發呆的小書童。
白衣公子自然就是俊逸瀟灑的小白了,他本是銀發銀眸一謫仙般的人,在人類前現身時都用法術將頭發和眼眸做成黑色。看上去仍是俊逸非凡,我隻能含淚忍痛做他身邊的小書童。
“洛陽。帶我去洛陽吧。”我得去找那個山洞。也許到了那,會有回家的線索。
小白聽了卻皺起了眉,“據我所知,這五國當中,沒有一個地方叫洛陽的。”洛陽,名字倒很好聽。
這下我傻眼了。這個地方叫長安,我想當然的以為是古代的長安,那洛陽就該在附近,全然忘記自己不是回到古代,而是到了另外一個時空。這個時空的地理未必是我有認知的。天啊,這下怎麼辦?鬼才知道洛陽還有沒有其他的名字。
“你家住在叫‘洛陽’的地方?”小白狐疑地問我。
我搖搖頭,唉,在那念書在那掉下水的。“我隻有找到那個地方才可能回家。”
“那究竟是哪裏?憑我一族的能力,就算在最遠的國家,要迅速送你回去也不是件難事。”他們妖精不似凡人草包似的身體,可以自由騰空飛躍,一天行走幾千裏不是問題。
“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我們先離開長安吧。或者,你有沒有什麼要去的地方,我可以跟著你。”反正我現在什麼頭緒都沒有,不如跟著他瞎逛,搞不好會發現些線索。
“好吧,隻是別給我添亂。”小白一點也不爽快,哼。
我跟在他身後下了樓,眼尖的發現李安濟帶著兩個隨從朝這邊走來。
我連忙扯住小白的袖子,“別走!李安濟過來了。”
小白挑一挑眉,轉身遮住我,又一起上了二樓。
“小二,你這還有沒有空房?我們要住店。”小白招來一個店小二。
“有咧。客官,上好的廂房。您要不要隨小的先上去看看?”小二一聽要住店,熱情招呼著。
小白開了兩間房,我就一直躲在房間裏不敢出門,因為不確定李安濟會不會還在附近。而臭小白隻說了一聲他有事要辦,便嗖地一下從窗口飛身走了。唉,我要有這個功力,還住什麼店啊。
我正攤開手中的包袱,心花怒放地數著手上的銀票,門外傳來一陣陣嘈雜聲。
“官爺,兩位官爺等等喲。樓上隻住了六間房,小的給大人領路。”店小二趕緊噌噌上來帶路,不然不知道這兩個官差又要踢壞幾間房門呢。
完了!我趕緊把包袱收拾好。怎麼辦?跑是來不及了。再說店小二看到我們住店後就沒出來過,若是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就太奇怪了。
小白啊小白,關鍵時刻都不在,怎麼辦?
篤篤篤,“客官,有官爺來查房了,勞煩您開個門。”
“來了來了……”我邊係外袍的衣帶邊來開門。
“哎呀,兩位官爺,有失遠迎。”我趕緊點頭哈腰狀。還好,不是剛才跟著李安濟的那兩個。
兩個官差看著我一臉黑炭,再比對一下手中的畫像:“嗯,有幾分相似。”
我偷瞄了一眼,居然是我的畫像!不過畫中人明明膚若凝脂,目若桃花,嘖嘖嘖,雖然這麼形容我自己是不謙虛的,但是唯物主義要求我們必須實事求是,是吧?而我現在是一又瘦又小又黑的小書童,哪裏相似!
“說,你和誰一起?打哪來的?”
“小的,小的和我家公子一起來的,打北麵的濟州來。”我假裝害怕,哭喪著一張臉。
“小二啊,這兩個客人,你可核對過啊?”
店小二被他問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何事。
我立刻狗腿地衝上前去遞上名碟,暗自往兩個官差手裏塞了點碎銀,“嘿嘿,剛才店家都核對過名碟了。兩位爺不嫌勞累便再核查一遍。我家公子打算來京城做生意,以後少不了還得叨擾兩位官爺,還請二位官爺多多關照,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