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終於開口,冷冷道,“這間商場是我家的。”
“……”
許文修在旁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舟這是鬧什麼脾氣呢?他平時見柏舟總是冷靜漠然地處理著公司的事情,幾乎沒有過情緒波動,和家裏人打電話也是例行公事一樣,沒什麼感情,為什麼每次一見到這個人就……
許文修聲音放柔了,握著柏舟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溫聲提醒道,“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嗎?電影要開場了,再不過去就不讓進了。”
韶明淨聽到他的話,嘴角勾起一點嘲諷的笑,問,“都已經有約了嘛?那你還管我跟誰交朋友麼?真是好笑。”
他這一副活活的捉奸現場的口氣,弄得像是韶明淨瞞著他出軌了一樣。
這些天不見,看來他們之間進展挺快,都已經是一起去看電影的關係了。而且剛剛許文修握柏舟的手的時候,也沒見他有多麼抵觸。他記得,柏舟是有潔癖的吧,除了家人和很親密的朋友,其他人都是碰不到他的。
柏舟聽到他的話,想鬆開許文修的手,解釋,“不是你想的那……”
但韶明淨卻已經拍了拍程子安的肩,道,“抱歉,我要和我男朋友走了,沒時間聊了,下次見。”
然後,徑直在兩人的麵前拉著程子安走了,程子安一臉的不可置信,在走遠了之後才驚喜地問他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
韶明淨反而很平靜,說,是真的。
柏舟都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了,他一個之前一直想擺脫他的人又何必揪著那點兒心結不放。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他很現實,會選擇對自己最好的那一條路。
程子安,是一個很好的可以共度餘生的人,韶明淨承認。
而在他們走遠之後,柏舟還怔怔地站在那裏,消化著韶明淨剛剛的話。他有了男朋友了,那麼快……
許文修看著他悵然若失的樣子,哂笑一聲,放開他的手,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淡淡道,“算了,你去追他吧,我自己回去。”
“……”
柏舟緊抿著唇,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走吧。”
但許文修卻紋絲不動,第一次用力地掙開了他的手。
“文修。”
柏舟愕然地看向他,眸中有絲茫然。
“柏舟,我不會當任何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許文修冷冷道,“要是你還和那位韶先生藕斷絲連的話,那就不用接受我的好意,把我當成你失意時安慰的人。我沒那麼無私,我對你好,是希望你也能同樣對我,而不是心裏牽掛著另一個人。”
柏舟頭疼欲裂,他坐在了許文修旁邊,低聲,“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忘掉那個人了。畢竟是從懵懂時期就一直在意著的人,要去忘記,做到在他麵前還能一點都不在意,太難了。
但許文修聽到他那句話,卻是嗤笑一聲。
他壓抑了許久,終於問出來,“再給你一點時間?好,我想問你,我到底哪裏不如他了?”
柏舟沉默。
許文修麵容平靜,慢慢道,“你現在也知道了吧?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就注意你了,幾次想和你交朋友卻都被你拒絕了。我當時以為你是社交恐懼症,後來才發現你也是gay,隻是不想被看出來才對所有人都拒之千裏。”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知道你一直在追求那個人所以猜到的,你不必覺得我是雇了私家偵探來查你。”
許文修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淡然,聲音溫和,繼續道,“我一直都沒放下你,這些年來,也不乏有很多人向我示好,但我都拒絕了。我本來以為和你沒有可能了,但誰知道,後來,你和那個人分開了。所以我不顧家裏所有人的反對,放棄了學校副教授的職位,回國給你當了秘書。我哪裏做的還不夠好嗎?柏舟,說真的,我很想不通,他有哪一點是能超過我的?學識、相貌、還是性格?”
“不用再說了。”
“我就要說下去呢?”
許文修問,“你是真的潔癖還是假的潔癖?你是不知道他玩得有多亂嗎?要不要我把他交過的那些炮友和男朋友的信息都給你發過去,讓你好好看個三天三夜?剛剛那個人能撐得過三個月就是好的了,嗬嗬,柏舟,你真好笑,你寧願要他這樣一個破鞋都不要我?我家裏什麼條件你清楚得很,就算你出櫃了,你家裏也不會怎麼難為你的,但你和他出櫃,你知道的,沒有任何希望。”
“夠了!”男人轉過身來,目眥欲裂,眼底滿是猩紅的血絲,像是受困的猛獸一般嘶啞地低吼一聲。
他就算和韶明淨分開了,也不容許任何人把那種侮辱的詞彙加在他頭上。
許文修站起來,瞥他一眼,冷冷笑了笑,臨走時拋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吧’,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不會再也以前那樣好聲好氣地哄著柏舟了,憑什麼?他也是從小被眾星拱月的天之驕子,卻在柏舟這裏屢屢碰壁。許文修就不信一個正常人在知道了韶明淨那些破亂不堪的往事的時候,還能毫無芥蒂地去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