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久逢知己,酣暢淋漓,大喝一場,盡皆酩酊大醉。店家自是安排送趙權回衙門歇息,又是多方打聽,送信給李壯妹子,並將李壯安排宿下。
第二日,這趙權醒來,已是晌午。憶起前日之事,草草涑洗一番,去酒樓裏來尋李壯。這小二見了,忙迎了趙權道:“老爺,你可是來尋昨日與您相伴老爺?掌櫃的昨日已安排那爺去店內後院客房安歇了,隻不知那爺醒了沒有,我這就去尋他。”
趙權一聽此言,心下大安。回道:“昨日欠你酒錢,今日來的急,一會著人與你送來,快帶我去見我大哥。”
到得後院,或是這李壯遠路而歸,許是疲累了,又或是酒喝得猛些,此時還在安睡。趙權見了,在院內石桌前坐下,對小二笑一笑道:“昨日還欠著你酒錢,今日還要叨擾了,你且與我置辦些飯食來,隻要清淡些,再來一盆醒酒湯來,一會兒哥哥醒來要喝,這錢我自喚人送與你來。”隨後又低頭喃喃道:“隻不知我這哥哥家居何處,他家中尚有一妹子,怕她掛念。”
這小二耳利,聽得這趙權細語,忙躬身一禮道:“老爺,不怕您怪小的我偷聽多嘴,這位爺的家裏,昨兒掌櫃的已派人打聽著將信兒送去了,就是怕人擔心。”
趙權一聽大喜:“好!你家掌櫃的有你這伶俐夥計也是難得,我昨日說要賞你,今日卻是來的急,但這賞,明日裏會更多些,他日,你但有事,也可去衙門裏尋我。”
那小二聽得有重賞,原就大喜,後又聽聞趙權如此一說,更是心花怒放,忙連連躬身道謝,急急跑去鋪排這飲食。
“兄弟,你來了啊!”趙權聽得此聲,一轉頭,卻見大哥李壯推門出來了。
趙權見李壯出得門來,忙迎上去道:“大哥,你醒啦,我去教人打水與大哥洗漱。”李壯見此情形,憨憨一笑,撓撓頭道:“兄弟,你莫要這般客氣,大哥我自去打水洗漱。”
“那可使不得,大哥你快坐下,我這去去就來。”趙權將李壯按在石桌前坐下,轉身出得院門喊那跑趟夥計打水。
一忽兒功夫,夥計打來熱水,李壯洗漱剛剛停當,前頭那夥計已帶著另一個小夥計拎著食盒,捧著湯盆進來,後麵跟著趙權。夥計就著石桌將飯食鋪排開來。趙權忙張羅著李大哥坐下,看著滿滿一桌,李壯搓搓手坐下:“兄弟,你是個實誠人,大哥就不客氣了。”說完憨憨一笑。趙權聽著李壯誇他是個實誠人,心中一暖,哈哈一笑:“大哥,快些來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邊給李壯盛了一海碗醒酒湯,放在李壯手邊道:“大哥,這是我叫店家做的醒酒湯,你若是想喝就喝些,若是覺得無礙,便不喝了。”這邊趙權說完,那邊李壯已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抹抹嘴哈哈笑道:“兄弟,還是你們讀書人精細。”趙權見狀,也是心中欣喜,自顧自盛了一碗湯大口喝著,一邊麵含微笑看著李壯大口吃著。
這一頓飯李壯吃得如風卷殘雲一般,邊上趙權看著心中歡喜,不禁暗讚“這才是邊關好漢子”。等這李壯吃得飽了,扭頭看趙權笑望自己,略顯尷尬道:“兄弟,哥哥這吃相怕是驚著你了。”趙權笑道:“哥哥這才是好漢子,兄弟最是敬仰。”
這邊趙權還待喚小二準備些茶水,那邊李壯此時想起這晚未歸,怕妹子等的焦躁擔憂,對趙權道:“兄弟,這茶是不喝了,哥哥也不耐喝那茶水,我也前日到家,咱妹子尚在家中等我,我這一夜未歸,怕她擔驚受怕,哥哥這便回去。”趙權見狀,知道這李大哥疼惜妹子,便道:“大哥莫急,昨日掌櫃的已差人尋著哥哥家,將你我吃酒之事說與小妹,大哥既是不耐喝茶,我這便隨大哥一起回去,也去認認哥哥家門,隻不知大哥覺得方便嗎?”這趙權想著李壯家尚有一小妹,算起來也是十九芳華,怕有不妥。那邊但聽李壯道:“兄弟,你自住在衙中,我已知曉,我的住處自當讓你知道,莫說你我今日已是兄弟,但凡就那邊關之地,也算你我二人故鄉,鄉裏鄉親的認個門,相互走動也屬平常。我那家中妹子,今兒見了你也得喊聲哥哥,我的妹子就是你的妹子,有何不便?你孤身在外,一介書生男兒,但有漿洗縫補之事,如何應付,此後讓妹子幫你打理,莫要客氣。”這趙權聽得如此質樸之言,卻甘之如飴,心中大暖。
二人出得店來,先去了路對過衙門內後院,趙權略微收拾一下衣裳,換了件長衫,取些銀兩,分做兩份,喚了一個公人,一份讓他幫著去對麵付了酒錢,另一份給那迎門小二做賞銀,這邊與這李壯一路出來,直往李壯家去。
這李壯腳快,趙權也出生關外,自小雖是讀書,也不嬌弱,少年便出來闖蕩曆練,吃得些苦,身子倒也壯實。李壯家在縣城外一小莊子,離著縣城十裏多地,住得百十戶人家,二人一路急趕,到那天交正午時分到了地頭,這還是那趙權因著路上硬要買些茶果點心帶與新得妹子,礙著些時候。
入得莊子,但見整個莊子略顯頹敗,那李家便是這村邊第三戶,一個小院,三間草屋,門前柱子傾著,院門有些歪斜,院門前打掃得幹幹淨淨,院內更是潔淨。幾隻雞在院旁樹下咕咕叫著覓食,間兒撲騰起些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