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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鄒慶賀心虛膽顫,直說罪過,下不為例。戚氏則笑容可掬不肯放過。既然丈夫遠在西蜀,定有青樓美女相伴,妻子為何不可找情郎作戲?一牆之隔,方便得很。鄒慶賀惟恐被人知曉,盡力拒絕。可戚氏說,開了頭就休想退坡,若你鄒慶賀不從,就喊叫出去,大家一起丟臉。

鄒慶賀無可奈何,隻得三天兩頭來打野食。天長日久倒也泡出一絲情義來。鄒慶賀在外頭做活計,惦念著這朵野花,歸來總要給戚氏捎些吃的用的東西,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忽一日戚氏腹中作嘔,情知有孕,若傳揚出去怎麼得了?她告訴鄒慶賀,有喜了。鄒慶賀嚇得魂飛魄散,此等孽種萬萬不可留下。鄒慶賀尋來一郎中,開了一劑打藥,去了心病。

有趣的是這種鑽牆越壁之事,連戚東勝不知曉。左鄰右舍雖然懷疑,卻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又沒抓住把柄。再說那鄒清明一去數載音訊杳杳,青春少婦如何打熬得住,自然久走夜路總有撞鬼的時候。

一次鄒慶賀奔戚氏家,被鄒慶賀的嬸子吳氏撞見。鄒慶賀以一錠銀子堵了吳氏的嘴巴。吳氏沒有驚動這對野鴛鴦。以此為由頭,隔三岔五遊擊侄兒鄒慶賀,落個嘴香身暖。

戚氏曾對鄒慶賀說,若那鄒清明死在外頭,或者再過一段時間不歸,就嫁與鄒慶賀。光陰如流,八載眨眼過去。戚氏怎麼也想不到丈夫會突然歸來,打亂了她的計劃。

戚氏與鄒慶賀如膠似漆過了好幾年,鄒清明貿然歸來,勢必觸怒鄒慶賀,將鄒清明殺死,與戚氏再圓美夢。可偏偏死的不是鄒清明而是戚氏,莫非鄒慶賀誤殺麼?

陶師爺費盡心機才摸到這些情況,宋慈聞報思緒萬千,難以決斷。差人將篾匠鄒慶賀拿到衙門訊問。

鄒慶賀知道官府早晚會拿他是問。不過自己心中有數,戚氏不是我鄒慶賀所殺,總不能屈打成招吧?他十分冷靜,等候宋公訊問。

“鄒慶賀,你可知戚氏被殺之事麼?”

“稟大人,小人剛剛聽說。”

“你與戚氏一牆之隔,為何剛剛聽說?”

“小人一直在外頭攬活計,鄒清明歸來那日小人正在黃家鎮,相距五十餘裏,會摸黑回

去殺人麼?不瞞大人,戚氏與我有交,怎會將她殺死呢?於情於理上講不過去的。”

“你在黃家鎮做活計,可有證人?”

“當然有。”鄒慶賀平靜地報出一串人名。

宋慈差人去傳證人,異口同聲證明鄒篾匠在黃家鎮攬活半月之久,吃住在黃乾坤家中。

宋慈將證人打發走。又問鄒慶賀:“大膽鄒慶賀,你與有夫之婦的戚氏通奸,可知罪?”

“小人知罪,不過罪可饒恕。”

“快講為何有罪而可饒?本官願聞其詳。”

鄒慶賀說,鄒清明撇妻經商,數載不歸,與戚氏明是夫妻,卻不講夫妻情分,既無音訊更無銀錢捎回。戚氏身單力孤,度日如年,小人頓生憐憫之心,多有接濟,出力效勞……戚氏非草木頑石,豈能不情動於衷麼?小人與戚氏交往,雖名不正可情有原,與一般鑽穴爬牆狎玩有夫之婦大不相同,我們是兩廂情願……隻錯在於沒有明媒正娶。

“大膽狂徒,油嘴滑舌,傷風敗俗,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宋慈怒不可遏。

“宋大人且慢。”鄒慶賀麵不改色心不跳,“孔子有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小人體恤孱弱,反招毒打,天理何在?”

宋慈臉孔紅一陣白一陣,雖說鄒慶賀有幾分道理,畢竟與大宋刑律不符,無媒無證,沾花惹草,有辱民風,“拉下去打!”

鄒慶賀以為宋慈會法外施恩,豈不知能言善辯照樣抵擋不住森嚴的刑律,被掀翻在地,打了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鄒慶賀挨了一頓打,再不敢在宋大人麵前胡說八道了。幸運的是戚氏暴死那晚他沒在家裏,如若不然,這殺人害命之名可洗不清了。

宋慈接著訊問鄒慶賀。奸夫淫婦罪不可恕,你鄒慶賀沒合計過謀害鄒清明麼?陰差陽錯誤殺了戚氏,你鄒慶賀人雖不在,未必不會安插別的人代辦麼?從實招來!

鄒慶賀不改初衷,人在黃家鎮,戚氏之死與小人無關,至於收買他人殺戮鄒清明純屬無稽之談……頭斷肢折也不冤枉自己。

宋慈一時無奈,隻好將鄒慶賀收監候審。即便戚氏之死與鄒慶賀無關,通奸之罪也難以抹掉。

案件陷入僵局,這戚氏之死仍是個猜不透的怪謎,宋慈額頭上泛出一片汗珠。

有一件事宋慈始終不明白。那就是鄒清明歸家之後,風塵仆仆,汗流浹背,洗浴可解乏清爽,而他再三推辭,真是疲倦懶動,還是有其它原因呢?這是此案的關鍵細節呀,莫非神靈暗中保佑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