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1 / 2)

第五十二回

宋慈令衙役先將李四帶下,訊問曲藝。

“下跪可是曲藝麼?如何被拐賣,講與本官,為你辨個是非,不必害怕!”

這幾日曲藝被李四折磨得死去活來,四肢無力,聲促氣短。她熱淚盈眶,怒不可遏,將皮安龍如何強奸,如何誆騙她去大牢探視鄒清明……既而落入李四之手說了一遍。這幾日李四帶著她東躲西藏,打算把她賣到江西,幸遇差役搭救。

宋慈問道:“你既在西蜀,為何到浙江來?鄒清明可要挾過你?從實講來!”

“民女心甘情願侍奉鄒郎,他為人厚道善良,待民女不薄……句句實情,乞大人詳鑒。”

曲藝淚如雨下,淒慘萬狀。

“大老爺在上,民女有一事懇求,望放了鄒清明,他是好人,不會殺死戚氏,在蜀數載他常常念及結發之妻,民女再三挽留,他還要歸鄉。他不會殺妻呀!”曲藝叩頭如搗蒜,“大人啊,若非抵戚氏的命不可,民女甘願替鄒清明受刑,死而無怨。”

宋慈眼窩潮潤,好一鍾情曉義的風塵女子,難得呀。宋大人令衙役帶她到大牢見鄒清明,相識一場,又願以死相報,委實感天動地。別看宋慈鐵麵無私,卻有一副菩薩心腸。

曲藝在獄中見到鄒清明,抱頭痛哭。直說是她連累了鄒郎,生不同衾死同穴,說罷一頭向牢牆撞去,幸虧鄒清明手疾眼快將她抱住。

“曲藝,千萬別這樣,我鄒某未做虧心事,老天有眼會起死回生的呀……曲藝,讓你受苦了,早知道這樣,留在西蜀也罷,不該不聽你的勸告啊!”

三災八難,五勞七傷,一個“情”子如何這般纏綿。莫非真是好事多磨麼?

曲藝肝腸寸斷,淚水不已。

她突然想起些事來。那日鄒清明將她寄寓皮安龍家,她隱隱約約聽見幾個丫環議論李四,好像皮安龍與他早有往來……因生來初到又不知李四是何人,不便打聽,也就罷了。

後來皮安龍將曲藝賣與李四,才知道這個畜牲。有一天他喝了幾盅酒,又要折騰曲藝,曲藝不從,李四罵道:“你這婊子算什麼東西?皮爺的三姨太老子都睡過,比你風騷多了……那娘們嗲聲嗲氣能摸會咬,有滋有味兒……你她媽跟三姨太提鞋都不要……臭婊子!”

“三姨太那麼好,你咋個不要她?哼!不要臉!”曲藝順手一擊,算是報複。

“媽的,若不是被皮老兒撞破……去去去,臭婊子跟你說這些陳穀子爛芝麻幹啥?快來陪老子睡一覺……你這騷娘們!”

“皮安龍咋不把你那玩藝割了喂狗?”

“喂狗?他敢!沒老子幫忙,他姓皮的能弄到兩千兩銀子?嘁!”

曲藝還想問下去,李四自知走嘴不言語了。如今想起這些話,頗覺姓李的蹊蹺,說不定戚氏是李四殺的,這個魔鬼!

女子心細凡事在意。最主要的是曲藝深愛鄒清明,無論如何不相信他會殺戚氏。在牢獄裏曲藝盡其所知,對鄒清明講,讓他寬心。

鄒清明鼓動曲藝將這些話寫在紙上,呈給宋慈大人。曲藝點頭依允,隻要能搭救出鄒郎,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都在所不辭。

衙役拿了筆墨紙,曲藝將心裏裝的事變成蠅頭小字,計有千言,呈給宋慈大人。

這份狀紙為宋慈看重,它從一個側麵提供了李四行凶的依據。由是,宋大人把目光集中到皮安龍、李四二人身上。

鄒清明將銀兩與曲藝存放在皮宅,這就埋下了禍根,他早晚會遭暗算。宋大人火速差人將皮安龍拘到公堂訊問。

皮安龍正在店鋪做生意,“當啷”一聲鐵鏈子套上了他的脖子,公差不由分說,請他到公堂講話。

“大膽皮安龍,你可知罪?!”宋大人滿臉怒氣,驚堂木拍得嘭嘭山響。

皮安龍懵裏懵懂夢遊似的到了公堂,宋慈一聲斷喝,嚇得他渾身哆嗦,卻又色厲內荏佯作鎮靜。“小人乃規矩商人,明碼實價、童叟無欺,官稅又不欠缺,不知大人傳我何事?”

“皮安龍你可聽好,本官問你,可有拐賣曲藝之??可有賊喊提賊昧銀之事?”

“鄒清明犯了死罪,其小妾自然要打發出去,小人留她何用?放她一條生路,積德行善,怎是拐賣?乞大人明鑒。”

“好一個積德行善,帶曲藝!”

曲藝橫眉怒目,曆訴皮老板強奸、捆綁、拐賣等等行徑,頭頭是道難以辯駁。

皮安龍萬萬沒想到冤家路窄,曲藝不是被李四帶走了嗎?他後背噝噝直冒涼氣。可他卻反誣曲藝搔首弄姿勾引他,捆綁乃莫須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