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2 / 2)

姑娘引宋慈下得轎來,穿廊過軒,轉彎抹角,急步徑向內廳而去。不一刻來到一間陳設古雅,香氣濃烈的臥房。臥房後壁垂下一絳色帳幃遮了牙床,旁床前沿安放著一隻瓷鼓,權作坐凳。

“母親,諸葛大夫到了。”姑娘指示宋慈在牙床前的瓷鼓坐下。

帳幃微微一掀動,伸出一條圓潤的手腕,腕上戴著一隻純白玉手鐲。宋慈剛待要伸兩個手指去切脈,隻見那手腕縮了回去,按了按牙床壁的一個機關,床壁的鏡架頓時移動起來,床後露出一扇暗門。

“快快進去!”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宋慈驚愕萬分,不及思索,急忙鑽入暗門。背後忽聽得“啪”的一聲,暗門關合。眼前慢慢閃出一線燈光,十來步外便是一金碧輝煌的殿堂。殿堂中,一個美貌絕倫的少女正坐著閱讀一冊書,端莊華貴,光豔照人。

宋慈心想,那女子必是三公主了,忙上前一步跪下連連叩頭,不敢仰視。

“宋慈平身。此時此地,情勢危急,謹免了一應禮節。今日召你來,但有一事相求。此事我身家性命所係,望宋卿救我於水火之中。”

宋慈大驚,抬眼仰視三公主,慢慢站起。見三公主,春山暗澹,秋水凝愁,容貌籠罩著一重陰雲。

“公主殿下有何咐托,亟盼垂示,臣宋慈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宋卿坐了。你見過《清明上河圖》嗎?”

“回公主,我隻見過《清明上河圖》的臨摹本。”

宋慈知道《清明上河圖》的真本是北宋時代的年輕畫師張擇瑞所作。

始建於南北朝的河南開封大相國寺,到北宋太宗年間發展到鼎盛,成為全國最大的佛教寺院,又稱皇家寺院。北宋宣和年間,相國寺中聚集了不少以繪畫謀生的民間畫師。其中有一位來自山東諸誠、善畫風俗畫的年輕畫師,名叫張擇端。四處遊學的張擇端被東京城的繁華所打動。他立誌要繪製一幅長卷為東京寫真。由於初到京城,盤纏用盡,他隻得投奔寄寓相國寺。張擇端夜晚給寺院修補佛教壁畫,白天則在寺裏香積廚的簡陋倉房裏潛心作畫。

一天,宋徽宗在皇家衛隊的護衛下,聲勢浩蕩地駕臨相國寺降香。在這裏,他遇到了正在潛心作畫的張擇端,酷愛繪畫的宋徽宗對張擇端精湛的畫藝讚不絕口,立即下旨,將張擇端招入皇家翰林畫院。為了彰顯大宋王朝的富麗與繁華,宋徽宗親自給張擇端命題,讓他把東京的繁華盛景繪成畫卷,以示世人。經過數載的準備與努力,張擇端終於創作完成了這幅長卷。

當擺放在宋徽宗禦案上的這幅長卷被張擇端慢慢展開時,一下子便把宋徽宗的目光吸引住了。這幅長達5米多的畫卷,以全景式的構圖、細膩的筆法,真實地記錄了宋徽宗宣和年間,也就是公元1119年到1125年間東京繁華熱鬧的景象,清明時節市井百態躍然紙上。

宋徽宗為之迷醉,大喜過望,稱這幅長卷為“神品”,並親筆在畫上題寫“清明上河圖”五個字,還專門蓋上了特製的雙龍小印。從此,他將這幅長卷視為珍寶,收入皇宮內府秘藏。

從這以後,《清明上河圖》一直就是後世帝王權貴、文人墨客把玩欣賞、巧取豪奪的目標。

“公主,難道皇室收藏的真本不見了?”

“不,宋卿誤會了。請聽我細說。當年《清明上河圖》問世後,蘇州城裏有一位蘇繡才女慕名找到張擇端,想刺繡《清明上河圖》,張大師便又作了一副《清明上河圖》送給她。這才女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將蘇繡《清明上河圖》完成,再現了山水畫的神韻。據說,這幅蘇繡保存了幾代人,如今價值難以估量。不久前,有人將蘇繡《清明上河圖》送給了我。

“兩天前午夜,我在宮中閣樓外的涼亭裏賞月。那涼亭下便是富春江,月映水中,銀波粼粼,最是天上人間第一美景。我又一次展開蘇繡畫欣賞,這畫是用蠶絲在絲綢上繡成的,繡出來的畫就像用筆墨畫上去的一樣。不,因為蘇繡本身就是彩色的,它比水墨畫更好看、更逼真,可謂巧奪天工啊!尤其是在溶溶的月光下,欣賞這蘇繡畫,簡直如入天上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