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沒等張玉弛說完輕笑一聲:“於國丈應該幫誰呢?皇帝還是你?於皇後在宮中生不如死,如果沒有宋成暄和徐清歡,到死也要背著一身罪名,說到底這是誰的罪孽?
我們張家和皇帝誰都不幹淨。”
太後說著站起身看向窗外:“外麵天氣不錯,哀家想要出去走走。”
張玉弛焦急起來:“那宋成暄入了京,也不會放過太後,當年先皇對付魏王,太後和張家都在一旁幫襯。”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太後搖了搖手,“人總要往前走,過去再如何都沒有大礙,若是前麵沒有了路,就沒得去選擇。
我自從進宮開始到現在,說不清楚到底是對是錯,但我已經盡力去做,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
太後說完向前走去,邁出了大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是清爽,好久沒這樣的天氣了。”
張玉弛立即追出門。
太後走了兩步停下來,側過頭:“還有一件事你要記得,到了最後一刻不要丟了張家的臉麵,因為那是你在世上的最後一筆。”
張玉弛望著太後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腳下千斤重,再也不能挪動半分,好半天他才轉身走出慈寧宮。
他們都覺得他輸定了,可他就不信,哪怕到了最後一刻,他也要讓宋成暄見識見識他的厲害。
若是逼急了他,他就將一切付之一炬,讓大周都城與他陪葬。
……
張靜姝輕輕地哄著懷中的孩子,半晌才將孩子交給乳娘。
乳娘剛將孩子接過去,前來侍奉的宮人不小心絆了一跤,整個人摔在地上,乳娘懷裏的孩子聽到動靜立即醒來,張開了嘴大聲胡鬧。
宮人嚇得麵色慘白,不停地叩首求饒。
張靜姝繃起的心弦仿佛也在這一刻斷開,她厲聲吩咐內侍:“將她拉下去,本宮再也不想見到她。”
尖銳的聲音響起,內侍不敢怠慢立即去拉扯那宮人。
宮人哭喊著,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
宮中其他人不忍直視,全都低著頭,瑟瑟發抖。
宮裏的氣氛越來越古怪,前兩日晚上驚雷,竟然將一個內侍嚇得四處奔走,大喊王師攻城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著這一天,等著宋成暄帶兵入京。
“貴妃娘娘,”內侍快步進來稟告,“慈寧宮傳來消息說,太後娘娘薨了。”
張靜姝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陣陣發黑,半晌才回過神:“你說什麼?太後娘娘……”白天二伯才去見過太後,怎麼好端端的太後就沒了。
“快,快去慈寧宮。”張靜姝焦急地向外走去。
慈寧宮中,內侍和宮人跪在大殿裏。
張靜姝讓人攙扶著進了內室,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後。
太後穿著禮服,頭戴鳳冠,安然地躺在那裏,猶如在床上小憩,張靜姝緊緊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戰戰兢兢又向前走了一步。
燈光之下,太後口鼻處尚有鮮血。
張靜姝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女官低聲道:“太後娘娘是服毒走的,後世要如何處置,全憑貴妃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