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2 / 2)

韓靜感到腦袋一震,完全清醒了,幾乎是跳起來走到吉祥麵前,帶著驚喜和懷疑的表情問:“你說的不騙我?”

鍾齊聲用手指一推,“坐下去!”

韓靜感到了審問者手指上的力量,她就自動地坐在了原位上。

吉祥想說話,卻突然感到力不從心,渾身酥麻起來。

畢勝利見鍾齊聲歪倒在椅子上,立刻知道事情不好,他早先所設想到的情形出現了。他迅速地從藥箱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疫苗,為鍾齊聲打了一針。

鍾齊聲蘇醒過來,疑惑地望著畢勝利。人在夢中可以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而可能的事情卻常常不能入夢。

“韓靜是怎麼害我的?”鍾齊聲支撐起身體,摸自己的頭和臉,沒有異常的感覺,便問畢勝利。

畢勝利看了看表,說:“你隻睡了一刻鍾。中毒後時間越短,疫苗的解毒效率就越快。”

鍾齊聲看到畢勝利像在觀察試驗物似的觀察他,心裏有點不高興,提高一點嗓門繼續問:

“你看見她是怎麼害我的?”

“唾沫,唾沫!”

“用什麼證明?”

“你現在需要繼續治療,要一個星期的調理才能完全排除掉毒物,留在體內它們會發展,然後再次中毒。一個星期後我給你看一個實驗!”畢勝利小心但又很堅決地對吉祥說,“科學不會因為你搞特殊工作而改變原則。”

得到鍾齊聲的同意,畢勝利為所有必須要接觸韓靜的人員預先注射了疫苗。他本人早就注射過。他相信,他的推測和試驗獲得了成功,但這還剛剛是個開頭。

一個星期後,鍾齊聲已完全得到了恢複。她內心已開始敬佩這位國內獨一無二的病毒專家,但仍舊希望畢勝利的試驗能進一步證實韓靜可以通過唾液使人中毒。

籠子裏關了兩隻供試驗用的白兔。在關進籠之前,畢勝利為其中一隻注射了疫苗。

“請你對著籠子咳嗽或者大聲叫喊。”畢勝利對安靜說。

白兔吃著扔進籠子裏的新鮮菜葉。安靜把嘴靠近籠網,大聲地叫喊。兔子往裏麵跳了一跳,紅寶石似的眼珠閃閃發亮,驚慌失措地看著喊叫者的嘴巴,耳朵一上一下地擺動,停止了對菜葉的咀嚼。

安靜連續叫喊著。兔子很快就明白叫喊聲對它們沒有威脅,於是慢慢蠕動三瓣唇,越動越快,一片菜葉吃完,又去吃第二片。

畢勝利看著手表。兩隻兔子吃完扔給它們的菜葉,餘興未盡,把鼻子貼在籠網上不停地嗅。

“唾它們!”畢勝利焦急地對安靜說。

唾了也一樣,注射疫苗的和沒有注射疫苗的兔子都安然無恙。

吉祥也看了看手表,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安靜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學生,傻乎乎地左右看吉祥和畢勝利。

畢勝利對安靜的唾液進行了分析,竟然與上次分析的完全不同。難道說同一個人的唾沫隔了一個星期會從烏鴉變成鴿子?難道說上一次所采集的唾沫分析錯了?吉祥的中毒症狀是假裝出來的不成?這些病人在同他開玩笑?試驗在同他鬧別扭?

不!這是不可能的。視覺有時會出現差錯,但這不僅僅是視覺,而是整個事實擺在麵前。一隻杯子碎了,同時又沒有碎,相反的事實竟會寓同物出現。畢勝利感到不可理解。科學不會欺騙他,他想,其中必有詐。

畢勝利仔細地分析了韓靜唾沫致人中毒的全過程,發現每當她喝酒之後,便會使接近她的人中毒。酒精可以殺菌,但同時會溶解毒質,因為韓靜已具有了對這種毒素的免疫力,毒質溶解的不僅不會使她中毒,反而會抑製她體內的毒菌繁殖,使身體免疫係統處於平衡狀態。

理論上行得通,而實踐結果並不一定符合理論。首先他無法像拆卸一輛汽車那樣,分別去研究各個零部件。人體是完整的生命現象,而且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解剖學將人體分成幾大係統,那隻是人設的外觀景象,那些隨著解剖而消失了的生理現象、分泌現象和心理現象,就無從觀察得到。

從病史看,韓靜曾患過到現在還未被弄清發病原因的皮膚癌,究竟是通過何種醫療途徑被治好的呢?沒有記載。病人自從來到醫院之後,情緒一天也沒有好過。看來她那時已經知道自己的病已無法好轉,醫生拿不出更好的藥和更好的方案去救治她,唯一可能算得上治療的便是允許她喝酒。但這期間的病史記錄沒有提及因喝酒而使病情好轉的字樣,這也許是記錄醫生的忽略。當然不能怪醫生,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給她喝酒是一種治療方法。在整本病史記錄的最後,匆匆地寫著:檢查正常,建議出院。而事實調查下來,出院並不是出自醫生的建議,而是病人的要求,鬧得很凶之後才同意讓病人出院的。因此醫生在還沒有弄清楚病愈的原因的情況下,稀裏糊塗就讓病人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