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種魔力,能給孩子帶來安全感的魔力,隻要他往那裏一站,哪怕一言不發,都會吸引著孩子毫不猶豫地投入到他的懷抱。
我真希望自己還沒有長大。
他的懷抱是我的……
“姑父……”小男孩忸怩著喚了一聲,齊致遠已然將他抱了起來。
“理查德,別怕,這就是你的姑姑。姑父不是跟你說過的嗎。怎麼又忘了?”
我的淚洶湧而至。
理查德卻低頭玩著手指,就是不肯喊我。
齊致遠撫了撫他的腦袋,溫和地對他說:“好啦,我們現在去吃早餐。想吃什麼?玉米餅還是三明治?”
理查德甕聲甕氣地說:“玉米餅。但是我不要喝牛奶。我不喜歡喝牛奶。”
“好,那就喝豆漿。”
他們說著,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扔下我一個人,呆若木雞。
這是怎麼回事?他居然把江永恒的兒子接來了?
待我回過神來,我慌忙跑上樓,匆匆換了衣服,跟著一道去了餐廳。
理查德已經吃完,在餐廳的兒童區和另外幾個年紀相仿的小朋友滑著滑梯,樂不可支,全然沒有失去父母的痛苦。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也許根本無法理解痛苦的意思。
我在齊致遠對麵坐了下來。
他漠然看了我一眼,說:“你還沒叫東西。”
在大庭廣眾之下,我不好對他發脾氣,隻得極力壓住火,輕聲喝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平靜地說:“我本打算收養他。”
“就像當初收養我一樣?”我滿是挑釁地揚了揚眉,一雙手緊握成拳,差點捶響桌麵。
“是,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他將麵前的餐盤推向一旁,“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
“你現在認為收養我是錯嗎?”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
“難道不是嗎。”他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留個不定時炸彈在身邊,自作自受。”
我被噎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江永恒的兒子,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我像仇人一樣惡狠狠地盯著他,突然發現,其實我和他本就是仇人。
“江永恒不是要你幫他兒子找個好的人家收養他嗎。”他鎮定自若地攪著杯裏的咖啡,緩緩說,“我會安排好的。”
我急了:“他現在對你這麼依戀,將來你卻要將他送給別人!你不覺得這樣做太殘忍了嗎?”
他兀自端起杯子,小啜一口,說:“我說了,我會安排好的。”
不等我再作出質疑,他隨即招手喚理查德過來,帶他回家。
齊致遠的案頭開始出現很多希望收養孩子的家庭的資料。他在書房裏,仔細研究,一待就是一整天。他請了一位保姆幫忙照顧理查德,隻是這孩子始終不肯和我親近。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隻能坐在一旁,看他和保姆玩汽車,玩拚圖,玩各種幼稚的遊戲。
這樣過去了一周左右,家裏突然來了一個人。
準確地說,波特先生是位心理治療師。他是來替理查德做催眠治療的。
起先我一直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還以為他不過是在做心理輔導。直到某一天,我無意中撞到,波特先生正拿著一些照片,對著處於催眠狀態的理查德不停地說:“這是你的父親,這是你的母親,這是你的爺爺,這是你的奶奶,這是你的外公,這是你的外婆,這是你的舅舅……”
我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齊致遠在給理查德洗腦,他要讓他忘掉一切,包括自己的親生父母。
不,我不能讓他這麼做……不能……
任何人都不可以剝奪他人的記憶,修改他人的曆史。事實就是事實。他無權幹涉。
“齊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