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見趕不走他,自顧自地躺了下來。梁雲川得逞地笑了笑,也在她身邊躺下,伸出手把她給攏進懷裏:“睡吧。”
她從來沒有這樣奇妙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太困了,還是因為他身上好聞的氣息讓她覺得內心安寧,在他的臂彎之下,她竟然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明明是加速度的親密,卻不抗拒,不尷尬,像是一束月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裏,那麼自然而然。
顧唯是半夜被驚醒的。
正應了那句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剛經曆過那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人生的變數和自然的莫測,雖然已經都過去了,夢境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反反複複,擾她心神。
一陣大風刮過,浪沉重地拍打在船頂,船艙內的物件紛紛散落在地,人也怎麼都站不穩,眼看著就要傾瀉甚至翻入海中。
顧唯覺得慌張,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可是船上的門被打開,他們都紛紛往下滑,一起掉進了海裏,海裏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原本她握住的那隻手,也不知何時鬆開了。
她閉著眼睛無意識地呻吟,手指胡亂地摸索,想要抓住身邊的東西,嘴裏不停地喊著:“梁雲川,梁雲川……”
梁雲川迷迷糊糊中被顧唯給吵醒了,揉了揉眼睛湊過去,摸到她的額頭全是汗水。他知道她一定是做噩夢了,隨手摸到了床頭燈,把她給輕輕地叫醒:“顧唯,睜開眼睛,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她痛苦地屈了一下膝蓋,梁雲川把她的身體給扶著坐了起來,捏了一下她的臉,她終於醒了。
夢境裏的畫麵一掃而空,眼前隻有光影昏沉的房間。
顧唯迷茫地看著梁雲川,整個人鑽進了他的懷裏,悶悶地說:“還真讓你說中了,剛剛我做噩夢了。”
“夢到了什麼?”
“我們一起掉進了海裏,可是很黑,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即使在夢裏,你也要記得,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你,然後去救你。”
她笑起來:“泰坦尼克號嗎?”
“youjump,ijump.”他怕她還想著那個夢,故意開玩笑,她終於緩了下來。但顧唯睡不著了,跟他並排躺著,纏著他說:“跟我說說話吧,比如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
梁雲川倒是強撐著精神,實際困得很。他半閉著眼睛,從身邊摸出手機遞給顧唯:“鎖屏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她吃驚地看著他:“什麼時候改的?”
“最近才改的,你生日快到了,我怕忘記,這樣就能每天提醒自己。”
顧唯算了下日子:“真的哎,你居然比我記得都清楚。”
他輕聲說:“解鎖。”
她依言解開了鎖,入眼的牆紙有些熟悉。圖片上的風景倒像是他的私人島嶼臨夕島,而畫麵中的這個剪影,越看越像她自己。
顧唯晃了晃梁雲川的胳膊:“這是不是你偷拍的,你的手機牆紙是我對不對。”
“對。”他越來越困。
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把正地放回去,又湊在他耳邊問:“還有嗎?”
“你不是喜歡林凜嗎,我也喜歡,是因為你。那個時候,你的手機鈴聲是他的歌,你走之後,我就把林凜所有的歌都聽了一遍。”
顧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梁雲川說完這句話,意識漸漸模糊,呼吸也平穩了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有些濕潤,想笑,卻無聲地流了眼淚。
“謝謝你。”她非常輕地說:“謝謝你愛了我兩次。”
……
顧唯是被陽光給照醒的。窗簾沒有拉嚴實,中間留了一小段縫隙,她覺得眼簾之外越來越亮,翻了個身就睜開了眼睛。
梁雲川正撐著手臂瞧著她,露出漂亮的八顆牙:“醒啦?”
“幾點了。”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太色,格外亮堂,側過身去看了一眼時間:“都快十點了,真奇怪,我的鬧鍾應該很早就響了,怎麼我沒聽到動靜。”
“它一響我就摁掉了,昨天那麼累,想讓你多睡會兒。”
“你不會已經晨跑回來了吧。”
“今天沒有晨跑。”
“為什麼?”
他瞥了她一眼:“因為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會醒,擔心如果你睜開眼睛沒看到我,心裏會失落。”
顧唯掐了他一下:“梁雲川啊梁雲川,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喜歡埋汰我。”
他漆黑的眼睛熠熠生光,像窗外的陽光一樣溢漫出來,惹得她心跳加快。
等他們從公寓樓出來,顧唯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氣預報說舟山今天有雨,她看著倒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