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憶往事深悔其中,歎重來不再今生(2 / 2)

結果卻被先生發現了,那人拿著戒尺,嚴厲非常:“凡為女子,明禮儀,守婦德。往史不學,朝政莫曉,既認了字,學了知識,便更要知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寧安仰起小臉,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掉淚,隻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服,既生而為人,憑什麼就要如此不同,日後我定要叫天下男兒見我而自愧。”

那老先生聽此話,也不由震驚,到底是沒責備什麼,隻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倒是誌向不小,你可知古時才女妄想入朝堂者皆是無好下場,上官婉兒的悲劇可記得?承譽於才情,堪搖與權術,又有什麼好的?”

“那是朝堂少了我,自然悲劇總有。”

“既有此誌,日後必不可悔,隻前途凶險,全賴個人。”

她心中裝了天下江山,裝了豪情壯誌,既有花木蘭,為何不能再來一個上官婉兒。

年歲日長,婚事無成,瞞著父母辭別先生,隻見那鶴花童顏的老人深深望了她一眼,便道:

“既心思已定,日後是吉是凶,皆為個人的緣法,時至今日我也沒有幫你算過一卦,就今日吧。”

她自知先生懂得子平之術,雖她從不信命,到底一番心意,總不好駁了老人家的好,便應了下來。

誰知一番卦下來,先生麵色蒼白,手也不住顫抖,隻說道:

“國虛空,亂將至。奸臣掌朝綱,妖妃靡宮闈。此番你不可再去了,還是留此安然一世吧。”

沈寧安決計不信,奸臣妖妃而已,此番自己便是要匡扶朝政的。

殊不知到最後自己便是那奸臣,當她對著宋南詩的時候:

“你可知世人都傳你惑國妖妃,可否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哪裏去了?”

她聲音急厲,胸腔的起伏昭示著心中的恨意:“死了。沈寧安,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還被傳為禍亂朝綱的大奸臣呢。皇帝寵我,就是惑國妖妃又有誰敢評頭論足?我當的起這妖妃,卻沒有誰敢搬到台麵上說。

而你啊,一條命還不是憑我一句話說了算,這些年惑著聖上殺了多少忠臣良將,你一個奸臣而已。”

紅顏不逝,俏臉兒宛如當年,依舊令人著迷,可眼眸終究還是失了那份澄澈。

宋南詩說完竟是哈哈大笑而去,深宮中最得意的女子不過如此吧。那豔麗的身影早已轉過碧瓦朱牆,向著帷幕深深走去,步入那權勢苟合深處的囚途,任由著幽芳盡褪,隻留下世俗的仇恨。

憶起前塵往事,恍如舊夢重現,隔著山高路遠,卻又曆曆在目。瀲灩了光輝璀璨的荊釵曆史,隨著她時代的結束,已然無人憶起,可那卻是不可磨滅的印痕。

若時日重來一次,大抵不會再如此過活了吧,臨到今日終究還是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