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隊長,”易千裏猶豫的看了看艾雲台,有些欲言又止,“我......”他說完又去看蔚池喬。
“有話就說,沒完沒了看誰呢,嘴是他替你長著呢?”艾雲台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扔。
易千裏緊張的攥拳,“我、我是一直在想,我剛考進派出所的時候,出任務也總帶傷,大夏天的回家也不敢穿短袖,怕我媽看見了心疼......隊長,”他看著艾雲台的眼神有些凝重,舔舔嘴唇,“羅美娟中學時代性格孤僻,和家裏關係不好,又叛逆,再加上身上有淤痕,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存在家暴問題,是不是需要去調一調當時醫院的就醫記錄?”
吳維維半張著嘴“啊”了一聲。
他這一番話把大家都說愣了。
艾雲台重新審視的看了看他,半晌才說:“你和池喬一起去查。”
“是。”易千裏長抒一口氣。
艾雲台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了下,又皺眉瞪他,“以後有想法就直說,以前袁隊在的時候你也這樣?我又不吃人,你總這麼往後縮幹什麼,欺負我新來的?”
“啊?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易千裏愣了一下,趕忙否認。
艾雲台哧了一聲,在他肩膀上使大力拍了一下,“知道!”
“行了,大家精神都再繃一崩,”艾雲台拍拍手,“現在線索雖然雜亂,但總歸好過最開始的無處著手,多高明的犯罪也不可能留不下破綻,我感覺曙光就在前頭了,”他暗忖一下,看看同事那一張張疲乏的臉,還是沒把萬局那個限期破案的事說出來,“找到關鍵性證據,正麵突破林薔,我有種感覺......”他沒有說完,就示意大家散了。
蔚池喬和易千裏出了樓。
易千裏去開車。
蔚池喬才掏出手機,看裏麵的剛收到的信息。
“謝謝你的早餐。”
蔚池喬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別扭了一會兒,還是回了一條消息,“別忘吃藥。”
那邊蹬鼻子上臉的秒回一條消息,“審訊林薔的錄像我看了,這些年你成長很多。”
蔚池喬目光在那行字上看了又看,快順著筆畫把每個字都重新寫一遍了,還是沒想出來要回複什麼合適。
讓他說什麼,說你也成長不少?
這虛假客氣就算了,打得是自己的臉,畢竟當初明明平級,如今論警銜,艾雲台早掃出他八條街去了,聽說三等功二等功的證書都一遝兒了。
時光最可恨的麵目,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袒露出來,笑得邪惡,又笑得無奈。
眼前人還活在記憶裏,眼前人卻也其實早已不再是記憶裏的那個人了。
他心裏泛起一陣燥,順著口袋往裏摸糖,摸到了就丟進嘴裏使勁咬碎,咬得腮幫子生疼。
正準備放回手機,信息又進來了,“你接下來打算查什麼?”
蔚池喬沒回,直接小碎步下了台階,在易千裏車旁停下來。
易千裏看他沒有上車的動作,放下車窗,問:“怎麼了喬哥?”
“你去醫院吧,”蔚池喬說,“我還有事。”
“什麼事?咱倆一起啊,查就醫記錄也不費什麼事。”
蔚池喬想起一件事來,“對了,那個六芒星的事,你和艾隊說了嗎?就霍小雅校服上的標誌,提沒提?”
“提了的,”易千裏哈著氣,“但艾隊有什麼打算,沒和我說啊,我也不清楚。”
蔚池喬想不太清楚其中的關節,隻伸手拍了拍車門,“行了,你走吧,查出什麼記得告訴我一聲,”說完笑了下,“你小子可以啊,繼續努力啊。”
易千裏想笑也沒笑出來,臉頰有點僵,“我這也是突然想到自己了才......我是看見艾隊真發怵。”
說完易千裏開車走了。
蔚池喬轉悠著去看了一眼自己車的位置,知道結案前肯定是提不走了。
隔壁就是霍山的那輛車,如今他沒有權限,不能開門上去看。
車頂落著一層厚雪,車玻璃邊沿積著一圈冰。
他慢慢的繞著車走,眼睛一寸寸掃過車裏的物品,忽然......
樓上的吳維維在樓廊裏一眼瞥見院子裏蔚池喬一個飛撲上了霍山那輛車的前蓋,蜥蜴似的趴在那兒,對著車玻璃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掏出手機撥過去,眼看著下麵蔚池喬接起來,忙問:“喬哥,你咋了?是有什麼新發現嗎?要我去報......”
“沒事,我玩呢。”蔚池喬回了一句,就掛了電話,隨後若無其事的從車蓋上滑下裏,兩手插兜走了出去。
蔚池喬確認,在霍山那輛車的中控台與玻璃的夾縫處,他看見了一隻螞蟻的屍體。
又是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