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貫掃視過來的時候,秦牧也在低著頭,不露聲色的打量著童貫。
童貫是一個宦官,即宮中的閹人出身!
雖是閹人,但童貫與普通的閹人迥然不同。
童貫體貌魁梧,穿戴講究,腮下生有胡須,皮骨堅硬如鐵,不像宦官。
童貫的經曆無疑是十分傳奇的——
他在整個華夏曆史上創造了五個之最!
握兵時間最長、掌控軍權最大、獲得爵位最高、第一個代表國家出使外國、唯一被冊封為王的宦官!
誰能做到這一點?
趙高不行,魏忠賢也不行。
進入營帳後,童貫隻是淡淡的掃了秦牧一眼,便將目光放在劉法的身上。
劉法此時已經躺在床榻上,麵容瘦黃,有氣無力,好似一個垂危的病患一般。
當夜在亂軍當中連人帶馬墜下山崖的劉法,大難不死,不過雙腿已經摔斷,雖然已經調養過來了,但是下半生一定會在輪椅上度過的。
“劉經略使,你還好吧?”
劉法淡淡的道:“不勞太傅大人掛念。在下雖有幸苟活於世,但雙腿已折,恐怕日後都將無法帶兵打仗了。”
聞言,童貫不由得一臉尷尬之色。
畢竟劉法是被他逼著率軍進攻西夏的。
當時劉法認為西夏軍隊雖經宋軍重創,但是元氣未傷,貿然出兵勝數不大,不願冒險進兵。
隻不過童貫要將一頂大大的“欺君”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劉法迫不得已才出兵的!
童貫哪裏能想到劉法會遭遇如此大敗?
饒是如此,對於這般不識抬舉的劉法,童貫的心裏是十分惱火的。
“劉經略使,讓你進兵統安城之事,是老夫的不對。隻是,眼下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
童貫摸了摸自己頷下的胡須,語重心長的道:“劉經略使,現在的戰局想必你已經是有所耳聞的。統安之戰後,黨項人長驅直入,劫掠邊城,殺我百姓,燒我村寨,西夏軍的兵鋒已然直指震武城!”
“依你看,現在我軍應當如何是好?”
童貫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
他雖然想撤退,但是必須說服種師道、劉法等深得軍心的西軍將領,以便達成共識才行。
不然官家一旦怪罪下來,童貫自認為是擔待不起的!
劉法沉吟片刻,便道:“太傅大人,恕我直言,黨項人已然是大兵壓境。察哥是西夏名將,善出奇策,每每出奇製勝,不容小覷!”
“這一次統安之戰,黨項人是早有準備的。震武城雖是險要之地,但修築不過數年,城牆低矮,工事簡陋,又偏遠於水源,不可久守!”
“坐困於此,便是坐以待斃。所以在下諫言,我軍應當立即撤退,隻留下部分人馬駐守震武城,主力兵馬在後方策應,以免為西夏軍所圍困!”
“好!”
童貫一聽這話,不禁鼓起掌來,眉飛色舞的道:“劉經略使所言極是,昨日我詢問種老經略使,他也是這麼回答的。”
“隻是……劉經略使,統安之敗,我軍出師未捷,現在麵臨黨項人的大兵壓境又要撤軍,官家那邊總要一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