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4 我很欣賞周碧初的油畫
在我的朋友中,有很多負盛名的畫家,其中有畫國畫的,有畫西洋畫的,我很欣羨他們一支妙筆,具有造化功能,一經點染,什麼都能湧現在人們的眼前,給人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繪西洋油畫的,我欽佩作家杜宇。我和他同事有年,他所繪的人體,曲線之美,達到高峰,惜逝世九龍。始終繪油畫不改弦易轍的,為顏文梁和周碧初。文梁和我幼年同學,作品的光線和色彩,精妙入微,今年已九十四歲了。碧初我認識較遲,記得赴某處的約會,同車都是熟人,關良先在座,繼而接來了碧初,邵洛羊開玩笑說:“關公和周倉,你們並坐吧!”我欣然和碧初握手,深歎相見之晚(旋聞“關公”已逝,令人飲泣)。此後一再晤敘,當然欣賞了他的油畫,感覺到別有一種風格。原來他留學法國,受印象派畫界權威約乃斯?羅隆的熏陶,又複辛勤鑽研和庫爾貝的寫實手法,鍥而不舍,精益求精。他又寓居印尼及新加坡,異域風光,盡收筆底。回國後,更有祖國的萬千景色,擴大了他的題材,如《西湖之雨》、《虞山道上》、《南湖煙雨樓》、《新安江水電站》、《太湖工人療養院》等,賦予藝術的新生命和新氣象。這些畫,著筆都是平平的,設色都是淡淡的,可是平淡之中自有刻削之勢、鮮麗超逸之意,正是所謂“緣景會情,曲折善肖,靈心映照,藻采紛披”,這幾句話,不啻為他而發。他為什麼有這樣的造詣,則是得力於國畫。他潛心丹青,從中取得營養,所以有人稱他的油畫“似明代的龔半千、謝時臣和清代的石濤”,在這糅合交融中,成為國畫中的異軍,西畫中的別派。他富於創造性,放開步子走他的路,不亦步亦趨跟隨人們的後頭,就產生了不可思議的魅力,引人入勝。這次他有感身逢盛世,願把新舊所作,近日在上海藝術館舉行較大規模的展出,以筆杆代替了管弦來頌唱新中國和新社會,載歌載舞。我也由衷地感到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