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粉衣微笑的女子,又望了望幾分暗淡的太陽。
最終還是披上披風,捧著暖爐出了門。青蘭穿著夾襖,緊跟其後。
明日就是小年了。
櫟陽的街道已然一派過年氣氛。
紅火的燈籠高高掛起,彩色的幡子在寒風中翻飛。
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得挺直,手裏拿著的,是宛矜玥最愛的銀絲糖。
宛矜玥是有幾分想他的,想他會不會恨自己不管不顧,想他會不會就此破相難以說親。
所以她明知道薑姑娘騙她出門,卻還是來了。
今日見到了,錢天和的眉骨上,有一條細細的疤,不算可怖,卻也破壞了這張俊秀的臉。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宛矜玥的腳步愈發沉重。
雖說是雲媱傷的錢天和,可在除了她之外的人眼中,她們本就是一個人。
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終將會變成一個人。
“錢公子。”
“宛姑娘,我可以請宛姑娘去茶樓喝杯茶嗎?”
“嗯。”薑梓悅識相的溜走了,獨留二人在茶館雅室。
“今日請表妹約宛姑娘前來,是為了辭行。”
“我已申請前往皊州軍營曆練,不日將會出發,也許這個年也得在路上過了。”
皊州,是崤東國和南洺國的交界之處。
多年來,兩國為了洺水歸屬多有摩擦,邊境一直不太平。
打仗,隻是遲早的事。
錢天和想去皊州,一方麵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男兒誌向,另一方麵也是想有朝一日能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宛矜玥抬起麵前的茶,緩緩喝著。
已經是深冬了,今年春的茶已有幾分陳茶滋味,喝在口中,有幾分說不上來的苦澀。
“祝錢公子平安此行。”
宛矜玥看著麵前的男子,麵上一派平靜,心中卻在殷切希望著,他最終能平安歸來。
“這是我親手做的金絲蟒鞭,希望宛姑娘能收下。”
宛矜玥看著這被陽光照得波光粼粼的鞭子,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下了。
那一日的年輕男女,坐在雅室中,喝了一杯又一杯茶,他們看著窗外忙碌而又平靜的百姓,心中各懷著心事,就這麼坐到了日暮時分。
錢天和是臘月二十三出的城,依舊騎著他那匹白馬,一身素衣,背著小小的包裹。
宛矜玥穿著一身男裝,站在臨街的茶館二樓,就這麼目送他出了城。
官府已經封衙,一直忙忙碌碌的宛子陽終於得了幾日清閑時光。
大妹宛矜嵐過了年的二月份便會出嫁,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不多了。
臘月二十三的晚膳,宛家人齊聚百歲堂,一起過了小年。
心情本有幾分陰鬱的宛矜玥,調整了心情,麵帶淺笑的吃著飯。
向來不上桌的陳姨娘,這一次,也和大家坐在了一起。
宛子陽看了看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又想起了父親死亡的真相。突然有些懷疑,自己該不該繼續查下去。
皇子奪嫡,曆朝曆代都不缺冤死人的鮮血。
自己一個閑爵,一個沒多大實權的小官,真的能在這場奪嫡戰中,為父親討回冤死的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