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福映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突然道:“黎文悅、何喜文、鄭詔擬,本王命你三人即刻隨同伯多祿教士前往會安,聯絡北海軍,共商討伐西山阮逆之事。”
“臣領旨。”
阮福映宣布退朝後,傳教士伯多祿一邊往外走一邊皺著眉冥思苦想:“北海鎮?這名字我肯定聽到過,但究竟是在哪呢?”
會安被北海軍占領的消息讓他感到十分不安,要知道那裏以後可是要割讓給法國的,北海軍要是占住了不走,可就麻煩了。
好吧,因為北海鎮的出現--正確的說是因為趙新的出現,使得本時空東亞地區的許多人和事的發展進程都被攪合的一塌糊塗,並且將在不遠的未來擴大到整個歐洲和美洲。
還記得拉彼魯玆伯爵嗎?那位由路易十六任命的法國探險隊領隊,曾在兩年前拜訪過北海鎮,並目睹了北海鎮第一次開通電燈。
話說拉彼魯斯伯爵離開北海鎮的時候,就因為送行時鄧飛多了句嘴,由此也導致他和船員們的命運發生了重大改變。
鄧飛的原話是:“伯爵,我覺得貴國政府的財政危機恐怕沒那麼簡單,如果你們的國王無視第三等級的要求,貴族和神職人員繼續保有稅務豁免特權,那麼一場全國性的動亂就在眼前。飽受壓榨的平民和第三等級將對貴族進行瘋狂的報複。你如果繼續這段旅程的話,家人怎麼辦?”
由於在北海鎮的那段時間,拉彼魯玆伯爵和鄧飛進行了多次交談,而且鄧飛對法國大革命前的曆史了解不少,很多“個人見解”都讓他倍感吃驚,也十分讚同。
於是拉彼魯玆伯爵在南下的路上越想越覺得有理,所以他根本沒去本該讓他喪命的薩摩亞,而是去了法屬印度殖民地的總督府--本地治裏打聽消息。不出意外,他當然一無所獲。
本來麼,別說法國大革命還沒開始,就算開始了,從歐洲傳到亞洲,幾個月那都是快的。
趕巧的是,他在那裏遇到了替阮福映招募軍官、籌備武器的伯多祿,兩人在閑談中就提到了北海鎮。
伯多祿雖然有心聘請拉彼魯玆伯爵去安南,但是對方畢竟肩負著國王的使命,於是當伯爵的船隊離開印度繼續前往巴達維亞後,已經忙的焦頭爛額的伯多祿就將北海鎮的趣聞給拋到了腦後。
雖說安南的冬季海上刮的是東北風,可隻要不是打海戰,海船也能走,隻不過就是慢點罷了。十幾天後,伯多祿一行人終於趕在公曆年底抵達了會安,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大占島西南停泊的雷神號。
“我的上帝!”除了何喜文和他的手下,船上的其他人都是掉落一地的眼珠子。即便是伯多祿從印度帶回的那兩條戰艦,跟雷神號也是無法可比的。
去年的時候,伯多祿從本地治理總督康韋那裏死纏爛打要到了兩條戰艦,一艘是護衛艦,另一條是艘三級戰列艦。伯多祿利用所募集到的資金,為兩艘船裝備了大炮和彈藥,又從本地治理招募了水手和逃兵,這才將兩條船開回了嘉定。
這是安南曆史上第一次獲得西式戰艦,大喜過望的阮福映將兩艦分別賜名為“龍”和“鳳”,並以此開始打造他的水軍。
經過何喜文煞有介事的聯絡之後,第二天上午,伯多祿一行人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戰戰兢兢的登上了雷神號的舷梯。
剛一上船,澎湃激昂的《鋼鐵洪流進行曲》立刻就在甲板上響徹四周,而五十名身穿白色軍禮服、筆直站成兩排的北海軍陸戰營士兵更是看著殺氣騰騰。
如此陣勢,一下就讓包括何喜文在內的廣南使者們有些不知所措。眾人心說沒看見有樂隊演奏啊,這聲音從哪冒出來的?
事實上要不是何喜文提前打過招呼,場麵會更加尷尬,因為比音樂讓人更別扭的其實是雙方的衣著打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對方的穿著實在夠奇葩!
北海軍都是一水的大簷帽,上衣和褲子分開,而且既不是圓領也不是交領,一排扣子倒是閃閃發亮。腳上穿著淺色的作戰靴,而且還藏在褲腿裏。說像歐洲人的穿著吧,最起碼歐洲人的褲子就沒有摸過腳麵的。可要說像漢人......鄭懷德搜腸刮肚,覺得在哪本古書上也沒過這樣的打扮。
而在鄧飛和王遠方的眼裏,黎文悅、何喜文、鄭懷德三人和他們的隨從都是一身古人官服,跟雷神號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一群唱戲的。要知道此時廣南的官服還是遵循後黎朝的衣冠製度,那些跟戲服一樣花裏胡哨的玩意都是後阮朝建立後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