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今晚,他要一個答案,一個明明確確的答案。

“不是的,阿森,不是這樣的,我隻是隻是”裴予咬了咬唇,心裏似在滴血,“抱歉,這事緩一緩,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條軟肋,不碰的時候,相安無事,可一旦碰觸,就會變得血肉模糊,萬劫不複。

裴予頓了一下,帶著懇求的聲音微微有些輕顫:“阿森,好嗎?”

以往,她隻要這樣,他都會敗下陣來。可這次,好像沒那麼容易。

“予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他低柔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那笑意,卻帶著讓人戰栗的猙獰寒意,“這不是你第一次推開我了。”

很顯然,他已經對這些話,產生了嚴重的抗體。

走廊上的腳步聲幾乎近在耳前,一步,兩步仿佛走到了她的心口上,一種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幾乎不能喘息。

“阿森,你別逼我,我從來從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心下一沉,突然崩潰地蹲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然隻剩低聲的嗚咽:“阿森,阿森”

剛剛的那些不顧一切,她確實有衝動的成分在,從來到裴家,她規規矩矩慣了,別人對她好,她就會害怕,害怕別人對她失望。

太怕,導致她這些年,神經沒有一刻是放鬆的。

“予兒,如果我讓你現在就選擇呢?”

裴家,還是他?

腳步聲停了,但隨即而來的,卻是門把轉動的聲音——

裴予的聲音清晰卻也痛苦,滿含悲傷:“阿森,對不起。”

預料中的答案,可真正從她嘴裏說出來後,他心中還是會有難言的失望,還有,解脫。

“在你眼裏,是不是我就是你第一個會選擇放棄的那個人?”

他蹲下去,點了點她的心髒位置:“予兒,我很懷疑,我真的在那裏麵存在過嗎?”

存在過的吧?不然,也不會這麼痛苦。

“予兒,不用這麼為難,以後我不會再逼問你。”

禁區一旦形成,大概也就是隔閡的開始。

他們都清楚,江晚的出現,隻是加速了這個隔閡的產生,卻從來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和障礙。

十年,彈指一揮間,她和他,終究回不到那些親密無間的以前了。

“阿彪,到底是不是這間啊?怎麼黑咕隆咚的?還這麼亂,馬上給予兒打電話確認一下。”

周蘭清往病房裏探了一眼,幾乎漆黑一片,但淩亂的地麵,還是不可避免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她退後一步,幾不可微地皺了皺眉,難掩嫌棄。

“是!”

阿彪拿出手機撥通裴予的號碼,卻傳來了機械的女人提示音,他掛斷:“老夫人,小姐的手機關機了。”

“嗯,你也真是的,連病房號都記不住。”

阿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現在怎麼辦啊?老夫人。”

“先回去吧,明天等予兒開機,再過來好了。”

腳步聲又開始移動,漸行漸遠,很快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