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意
魏祁不想再自取其辱,也就沒再問為什麼,轉身便走了出去。
楊豎是被他親自過去命人放出來的,直言是楚瑤為他求了情。
但犯了錯就要受罰,他可以不再審問他,不逼他出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但他也要自己去刑房領二十鞭,長長記性,記住以後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楊豎應諾,自去刑房領了罰。
因是魏祁親自下的令,施行的人即便跟他關係再好,也不敢放水,結結實實的抽了他二十鞭子。
軍中的鞭刑是很厲害的,這二十鞭下去,饒是鐵打的人,不躺他一兩個月也爬不起來。
楊豎受刑之後是被人抬回府的,整個後背鮮血淋漓,衣裳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
與他關係好的人得空之後紛紛帶著傷藥前去探望,有些是自發的,有些是魏祁安排去的,以探訪的名義語重心長的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
但最終都一無所獲,楊豎仍舊什麼都沒,隻道自己犯了錯,惹了世子不高興。
兩日後,一名青衣男子前來,將袖中傷藥放到他麵前,卻沒像別人一般詢問傷勢或他受刑的緣由,隻了一句:“多謝。”
楊豎沉著臉道:“不必謝我,那次是我自願幫你的,你沒有逼迫我,我按照我自己的意願行事,自然不會牽扯你。”
青衣男子點頭,正要再什麼,卻被楊豎打斷。
“但我也過,不會有下次了。”
“我雖不喜歡公主,記恨她當初讓世子受了苦,但世子既然沒有追究的意思,我也不會總去做多餘的事。”
著又看了那男子一眼,勸道:“而且我看世子現在與公主相處的不錯,公主還幫了我們大魏很多忙,以前的事既然已經過去,那就讓他過去吧。
連世子都不計較了,我們這些做部下的計較什麼?”
好端端的他還莫名其妙的為這事承了珍月公主的情,一想到這個,楊豎渾身都不自在,比挨了二十鞭子還難受。
青衣男子坐在床邊,聽著楊豎的話,眸光微沉。
“正因為世子不記得了,我們這些做部下的不才更應該幫他記著嗎?”
“珍月公主的狡詐奸猾,楊大人難道都忘了?”
“你難道想讓大魏,成為下一個大燕?”
楊豎皺眉,神情不悅。
“大燕之所以有今日,是因為他們自己國內的沉屙宿疾,因為燕國皇室安穩久了,先任燕帝驕傲自大剛愎自用,晚年又耽於酒色沉迷於煉製丹藥,信人而滅忠良。”
“我大魏君上仁厚賢德從諫如流,又有世子這等文武雙全德才兼備的繼承人,如虎添翼。
兩者之間怎能相互比較?”
“我看你是魔障了,才總把大燕今日的局麵和公主聯係在一起,覺得是公主禍國殃民。”
“且不公主隻是驕縱任性了些,就算她真是你言中那等魅惑君心的妖女,世子若自己神清智明,自不會被蠱惑。
他若真被輕易蠱惑了,那隻能證明他自己的心智也不夠堅定,與燕帝之流沒甚區別。”
“自古以來因為所謂的紅顏禍水而滅亡的國家,穿了都是那些君主自己的心智不夠堅定,才把罪責都推到女人身上罷了。”
“真正的明主,自會視魅惑人心的妖女為紅顏枯骨,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影響了自己的大業!”
“你莫要太過執著於公主與世子的舊事,卻忘了身為部下的根本!”
“我們自始至終要做的,都是效忠於世子,助他做他想做的,幫他鏟除他想鏟除的,而不是把自己的念頭強加在世子身上,替他去做決定。”
“若是如此,那還談什麼主仆?
自己去做主子不就好了?”
青衣男子聽他了一大長串,眸光更加沉冷,但最終並未再什麼,隻道自己知道了,讓他好好養病,之後便離開了。
楊豎無法自己起身送他,讓自己家中的廝把他送了出去。
院門在身後關上,男子麵無表情的在街上走了一段,拐入一條人跡罕至的巷之後,才露出了陰鷙的神情,平日裏溫和的雙眼如鷹隼一般。
珍月……
珍月……
不愧為在大燕受寵七年,離開時都仍然保留了封號的女人,果然非同一般。
楊豎剛剛的那麼一本正經,還不是因為承了她的情嗎。
可是他卻忘了,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縱然世子再怎麼心誌堅定,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也是個禍患。
既然是禍患,那就應該早日除去才對。
也正因為他是世子的幕僚,世子的部下,才更應該為世子除去他身邊的隱患,讓他能毫無阻礙的青雲直上。
為此,他不惜己身。
……
三月二十七,魏國一眾官員與楚國使臣一同前往桃源山進行春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