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關山想了想,:“……我想先試試這個比賽,看看我如果獲獎,能不能改變他們。”
“我從來不敢落下我的文化課。”
顧關山疲憊地摸摸自己的臉道:“就是為了擺脫他們,想著去外地上大學我就自由了……芳芳,我怎麼敢不學習呢?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將來。”
“可是如果我能在這比賽裏獲得獎項——哪怕隻是提名呢。”
顧關山悵然道:“我如果證明我在這行裏有賦,能幹好,他們會不會點頭同意我走另一條路?”
丁芳芳沒有話。
顧關山笑了起來:“總要試試,對不對?”
丁芳芳笑了笑道:“對,試試。
但是顧關山,如果他們不同意,你打算怎麼辦?”
顧關山認命地:“那我就像以前一樣。”
“……等待自由,因為上了大學就會好起來。”
她聲道。
丁芳芳點了點頭,溫和地:“那我祝你金榜題名。”
他們經過校門,雨已經嘩啦啦地下了起來,丁芳芳家在另一個方向,便撐著傘去了另一個公交車站,顧關山一個人背著個極其沉重的書包,步履沉重地往16路公交車站走去。
雨水瓢潑般落下,地間茫茫黑雨,雲裏劃過道閃電,悶雷轟然炸響。
然後顧關山在路燈下,看到了一個撐著傘的少年。
——
顧關山在傘底難以置信道:“沈……沈澤?”
沈澤盡管打著傘,卻仍是被大雨打穿了傘布,他頭發都趴在額頭上,鞋子濕透,不知在那地方站了多久了。
“你——你在這裏做什麼?”
顧關山擔心地問:“淋雨做什麼?”
沈澤咧嘴道:“你終於出來了?”
顧關山仰起頭看他,擔憂道:“你——你是在等我嗎?”
沈澤:“那我還能在等誰?”
“你等我也可以去附近的7——11等啊,在外麵淋雨做什麼呢?”
顧關山慌張地抬手在沈澤頭發上擦了擦,接著又意識到這動作太過曖昧,女孩的耳根蹭一下紅了起來,觸電般將手藏在了身後。
沈澤一笑道:“我要是進去躲了雨的話,現在你會給我擦頭發嗎?”
顧關山被撩得脖子都緋紅一片。
那場麵實在是非常的曖昧,鋪蓋地的雨水將世界分割成無數個獨立而私人的空間,而兩人的傘下,那私人的空間交彙——接著,沈澤身上的汗味和雄性氣息撲了過來。
沈澤問:“顧關山,你數沒數過你欠我多少人情?”
顧關山一呆:“誒?”
“你看,你畫了我的BL漫畫,我沒計較——”沈澤邊走邊盤點:“不僅沒計較,我從混混手底下把你救了,我把你背去醫院,讓你住在我家,現在我還淋著雨等你……”
顧關山終究沒崩自己的人設,她誠實道:“沈澤,我沒有讓你淋著雨等我,強買強賣我不認的。”
沈澤嗤地笑起來,伸手摸了摸顧關山的頭發,聲音有些沙啞:“我想表達的不是你要買我的賬,而是——”
“——想表達:我為你,做得毫無怨言。”
顧關山的腦子,瞬間哆嗦著停擺了。
他低下頭,調戲般喊道:“顧關山,抬頭,看我。”
顧關山傻愣著抬頭望向沈澤,那一瞬間顧關山猶如被伊甸園裏的蛇蠱惑,被沈澤眼裏沉重而溫柔的情緒麻痹,不再想著‘愛情脆弱’,無人能分擔你的生活——她想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坦白她和他現在肉眼見到的顧關山不同。
坦白顧關山的內在並沒有外表這麼堅強。
她沒那麼成熟淡然十項全能,顧關山裹著偽裝,活得痛苦,前路渺茫,傷痕累累。
她爸會因為一點事就打她,她媽會因為一點事歇斯底裏,顧關山認識沈澤的那一周之前,胳膊上淤青的來源是那對父母掄起了衣架子——起因不過是因為風吹上了顧關山的房間的門,那聲音太響,轟隆一聲吵醒了她爸爸,衣架一抽下去,砸在手肘外,疼痛幾乎逼人痙攣。
而在那樣的現實中,顧關山一直在期待著,一個英雄的降臨。
而沈澤:“我為你做了事情,這你可得領情。”
夜裏,暴雨的海邊,悶雷渡海而來。
沈澤在席卷地的暴雨裏,對顧關山輕鬆地:
“——所以我對你提一件事兒,合適的話,你就答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