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關山:“丁芳芳,我知道你想嘲笑我——反正我嘲笑你那麼多次,早就要報應不爽了,你要嘲笑就嘲笑吧。”
丁芳芳:“我嘲笑你做什麼?”
顧關山一呆:“哈?”
“你聽聽你自己現在什麼樣子。”
丁芳芳帶著笑意道,“我認識你這就快五年了,顧關山,你現在像個思春的姑娘,第一次——”
顧關山十分感動:“芳芳……”
丁芳芳:“——再你都戀愛了,我嘲笑你的機會,來日方長。”
顧關山:“?
我就知道。”
丁芳芳皮笑肉不笑:“嘻嘻嘻嘻。”
“但是,”丁芳芳又道:“顧關山,你畢竟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人,戀愛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高中的那點喜歡有多脆弱,你們如果分手了我怕你——”
顧關山笑了起來,溫和道:“——丁芳芳,我知道。”
“但是他讓我安心。”
顧關山酸澀地道:“就是……我覺得他給我安全感,他喜歡我,我覺得是這樣的……”
顧關山又喃喃道:“……他不一樣,我有點想期待他看看。”
“你知道我的人生過得有多糟糕。”
顧關山沙啞地:“我今年十六,早些年承受能力不好,你還記得你初二的時候在我的本子上找到我寫的遺書……這些年好一些了,是因為我把自己關進了殼子裏,對家庭也好,對愛情一點期望也不敢有了。”
“我最悲觀的時候想過‘活到三十歲就去死算了’,反正沒有人愛我,也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原諒我,連我親生的父母都……”顧關山聲音哽咽起來,顫抖道:“但是我一直想要一個家,丁芳芳。
當然了,家太奢侈,我能有個人無條件地愛我我就很幸福了。”
丁芳芳:“……所以,你覺得那個人是沈澤?”
顧關山忍著哭腔,嗯了一聲。
“沈澤……”丁芳芳念了念名字,輕聲道:“顧關山,他確實,應該是喜歡你的。”
顧關山又破涕為笑道:“我其實心態挺穩的,過去的這麼多年我爹不疼娘不愛,在家裏活得謹慎微——我不也長得好好的麼?
放心,我知道高中的情侶很難走到最後,但我很確定,我這麼堅強的人,回歸單身也會過得很好。
而且這不還八字沒一撇呢麼?”
丁芳芳也酸澀地笑了起來:“是啊,八字沒一撇呢。
等等,到這個,顧關山——”
顧關山回答她一般,響亮地擤了鼻涕,轟隆一聲,接著呼嚕呼嚕的,水聲粘稠。
丁芳芳的那點酸澀蕩然無存,:“……你真惡心。”
顧關山死豬不怕開水燙:“拖著鼻涕才惡心。”
丁芳芳:“隨便你。
十一假期能有時間嗎?
出來玩嗎?”
顧關山笑了起來:“沒問題,我爸媽十一有個會議,我肯定能偷溜出去。”
丁芳芳:“嘖,慘,一把年紀了出門還要躲著爸媽偷偷往外溜,那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就找我,我們去步行街那邊約一次,那裏有家新開的網紅拉麵館,微博上那些大V都在推薦,是超級好吃。”
顧關山:“和你出門就一定是在吃東西。
心情複雜,你上次一下午吃了七家店我還記憶猶新呢?”
丁芳芳:“你破事怎麼這麼多?”
顧關山哈哈大笑了起來,打著電話撐著傘,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顧關山並不是每都會被爸媽找茬,她自認為有點中二病,有點喜歡沒事找事虐待自己,卻沒到自己會去爸媽眼皮子底下晃悠著找不自在的程度。
尤其是顧關山現在還有了要掛念的事情。
她在家朝七晚十,爸媽在家時就做作業,不在家時就畫分鏡,居然相當相安無事。
顧關山準備的那個漫畫,其背景結合了18、19世紀工業革命前後和蒸汽朋克的種種特點,畫了一大堆結構複雜的螺絲和概念設計——但是故事的腳本卻是溫馨、治愈的解憂雜貨店風格。
有句話是這麼的:“畫畫的人最怕寫腳本的人動不動冒出句‘十裏長街’、‘集市熙攘’或者各種形象繁雜的設計。”